与春天有个约会 – 纵览中国-China In Perspective

“碧玉妆成一树高”，大地褪去黄龙袍。2008年的春天，在一阵冰封雪冻之后如期而至。<?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o:p></o:p> <?xml:namespace prefix = st1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 /><st1:chsdate w:st="on" Year="2008" Month="4" Day="10"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4月10日</st1:chsdate>那天，我陪同先生登上了赴欧洲开会的行程。会议名曰“以文会友，以友载道”，先后在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法和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两地举行。这样的议题和这样的行程，怎不令我们心驰神往！然而，就在启程的前一日，我的旅欧之梦却险遭破灭。9号清晨，我从台北返京在桃园机场出境时，竟被查出所持香港特区护照已过期数月。这就意味着在领到新护照之前，我休想迈出国门半步，而当天换领新护照的概率又几乎是零。我心急火燎地利用在香港转机的短暂停留，直奔港岛出入境管理处。好话说尽，官员们均因无此先例爱莫能助。无奈之下，我“死马当活马医”，请先生把会议邀请函从北京传真到他们手上，但我自己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香港堪称国际会展之都，每年要举办上百个国际会议，作为掌控出入境大权者，他们什么样的邀请函没见过？“以文会友，以友载道”能令我们心动，可能令他们动心么？没想到在传阅了这份传真来的邀请函后，他们居然在两小时之内就发给我一本10年期的新护照，而且没多收一分钱加急费，也没耽误我当天返京的航班。我那时的心情就像坐了一趟迪斯尼的过山车，暗自庆幸“以文会友，以友载道”带给我的好运！<o:p></o:p>  这次会议是由斯洛伐克著名汉学家高利克教授发起组织的国际汉学研讨会。高利克教授曾于1958年到北京大学中文系学习。那时，他的中国同学们正停下课程，忙于“拔白旗”的学术大批判，学业几近荒废。年轻的高利克在为众多智者无辜浪费生命而感叹之余，把从运动夹缝里学到的中国传统文化带回自己的祖国，在那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如今欧洲许多国家的汉学界都有高利克教授的学生。参加这次跨国会议的代表，除了来自中国大陆、澳门和台湾的学者外，其余都是欧洲的汉学家，包括两个东道主国和德国、瑞士、捷克、以色列等，充分体现出思想文化的超国界、超政治、超时代。连到场祝贺的中国驻斯洛伐克大使馆文教官员，也称有上述诸国代表同席而坐的学术会议，在斯洛伐克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在布拉迪斯拉法科技大学高大敞亮的会议室里，各国学者相互交流，共同切磋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北京大学著名教授汤一介和乐黛云夫妇联袂出席。汤先生首先发表了题为《在欧中文化交流中重建中国哲学》的演讲。他深入浅出地阐述了二十世纪初叶，中国哲学得以从孔、孟、老、庄的思想源流中脱颖而出，成为一门独立学科，正是运用西方哲学研究中国文化的结果。其代表人物有学贯中西的严复、谢无量、冯友兰、张东荪、熊十力、金岳霖、贺麟等。北京大学哲学系也应运于1914年正式成立，当时名为“哲学门”。而今重建中国哲学，则需要中西文化在更广领域和更高层次上的交流融合。为此，全面而准确地翻译和推介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成果是必不可少的。“当初，中国把印度佛教经典翻译过来用了整整一千年，而今要将中国传统文化的经典作品翻译成外文，至少需要五百年。”汤先生语气柔和，却毫不含糊。为了勉励在座的后生，年逾八旬的他充满信心地说：“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 <o:p></o:p> 会上，各国代表互相交流的学术论文涉及多个方面，其中包括考古成果的新发现、经典文学作品赏析、五四运动对中国思想文化的影响、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后现代主义的关系等等。篇篇论文汇成的累累硕果似乎表明，<st1:PersonName ProductID="汤" w:st="on">汤</st1:PersonName>先生的信念植根于中西文化交流丰厚的土壤。在维也纳孔子学院的会议室，捷克汉学家戴维（David Uher）用相当标准流利的汉语普通话介绍了他的老师，已享米寿的Oldrica Svarny’s教授几十年来潜心研究汉语语音学的感人事迹。Oldrica Svarny’s生于1920年。他从1945年开始学习英文和俄文，上世纪50年代转学汉语。“布拉格之春”事件后，他因不满苏联入侵，辞掉了在东方研究所的工作，独自在家搞研究。在研究汉语的同时，他还研究藏语和其他欧亚语言。八十年代，捷克走向民主开放，<st1:PersonName ProductID="高利克" w:st="on">高利克</st1:PersonName>教授便请他去了布拉迪斯拉法，教授斯洛伐克学生，直到去年他才以87岁高龄退休。Oldrica Svarny’s教授经过多年潜心研究得出结论：汉语不是典型的声调语言，它还具有音调和节奏感这两大要素。他对学生强调，学汉语如果只记住声调，忽略了音调和节奏感，就等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此，他花费了大量心血，收集了一万多个例句，编纂了一部辞典（共四册）。他结合声调、音调与节奏感，对这些例句作了“单音节”、“双音节”、“音段”、“超音段”和“句子”的五重分析，从而交给了学生突破听、说难关，打开汉语大门的“金钥匙”，深受学生和汉语爱好者的欢迎。当天在场的中国学者也对Oldrica Svarny’s教授这一独到的研究成果表示赞叹，为他对中国文化的痴情和贡献深表感激和崇敬。<o:p></o:p> 会议从布拉迪斯拉法移到维也纳的当晚，接任东道主的维也纳大学教授李夏德，在维也纳新区环境优美的四川饭店宴请全体代表。饭店是一位香港女老板开的。幽静宽阔的庭院里，廊桥楼阁、小桥流水、柳绿花红，典型的川西坝子风味。<st1:PersonName ProductID="李夏德" w:st="on">李夏德</st1:PersonName>教授的名片上用中文印着一大串头衔：维也纳大学对华代表、孔子学院院长、维也纳大学东亚学院副主任，奥地利汉语教学协会主席、奥中法学协会委员。“每年至少要到中国十次”的这位奥地利本土学者，莫非也爱上了我的家乡菜？那晚的宴会，既是东道主给与会代表接风，也是全体代表为<st1:PersonName ProductID="高利克" w:st="on">高利克</st1:PersonName>教授的七十五岁生日贺寿。<st1:PersonName ProductID="高利克" w:st="on">高利克</st1:PersonName>教授即席发表了激情洋溢的讲话。他回顾了在中国留学的生活，讲述了在斯洛伐克和欧洲教学、研究和推广汉语言文学的不凡历程，也谈到了当前存在的困难，特别是经费上的困难，他不由梗咽道“这将是我最后的晚餐”。在场的各国老中青同道们纷纷为他献上了热情的祝词，用中英文同声高唱“生日歌”。欢声笑语一浪高过一浪，引得那位香港女老板也前来捧场。“以文会友，以友载道”，让<st1:PersonName ProductID="高利克" w:st="on">高利克</st1:PersonName>先生“最后的晚餐”，变成了他和全体与会代表重新起航的“加油站”。今年十月，北京大学为这位卓有贡献的老校友举办了七十五岁诞辰和进校五十周年纪念会，便是最好的佐证之一。  <o:p></o:p> 去欧洲之前，九旬老母听说我要去维也纳，要我替她寻找一位失去联系的世交好友陈凤元。陈凤元的父亲、著名教育家陈筑山和我的祖父卢作孚是多年至交，两家的后人也早有来往。解放后，陈凤元一家住在香港。她曾在香港《大公报》任职，她的丈夫<st1:PersonName ProductID="赵泽隆" w:st="on">赵泽隆</st1:PersonName>先生曾长期担任《大公报》副总编。陈阿姨开朗风趣，乐善好施。我们一家1990年重返香港后，她常来我家串门，每次都送些衣服、食物什么的。我女儿从内地转学到香港选择了培侨中学，也是听从她的建议。本届香港立法会主<st1:PersonName ProductID="席曾钰成" w:st="on">席曾钰成</st1:PersonName>先生当年正是培侨中学的校长，他还给我女儿的班级上过数学课。几年前，我们迁回北京居住，陈阿姨在丈夫去世后去了维也纳女儿家，彼此便失去了联系。我和母亲有着同样的期盼，可一无地址，二无电话，时间又短暂，要想在维也纳的茫茫人海中寻到陈阿姨犹如大海捞针，故即使在热情好客的<st1:PersonName ProductID="李夏德" w:st="on">李夏德</st1:PersonName>教授面前我也不好意思启齿相求。哪知在返京的前一日，我与一位中国留学生导游聊天时竟偶然获悉，陈凤元原来就是四川饭店女老板的母亲！她的女儿赵晓凤在香港中学毕业后便去维也纳上大学并留在那里，在维也纳华人圈中知名度很高。我认识陈阿姨，却不认识赵晓凤，所以在四川饭店聚会时与她擦肩而过。得到信息后，我很快就找到了她们母女，当晚再度在四川饭店相聚。从陈阿姨热情爽朗不减当年的谈笑声中，我才知道<st1:PersonName ProductID="李夏德" w:st="on">李夏德</st1:PersonName>教授和赵晓凤早就认识，虽然没有发展成异国情缘，却一直是很好的朋友。晓凤此时插嘴道：“李夏德每次在四川饭店请客，我都给他最大的优惠。”原来如此！“以文会友，以友载道”不仅带给我好运，也让我收获了惊喜。我们的欧洲之行，打上了完美的句号。                                            <st1:chsdate w:st="on" Year="2008" Month="12" Day="1"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8年12月1日</st1:chsdate>写毕于北京寓所<o:p></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