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宪章》签署者代表崔卫平教授在捷克人权奖颁奖会上的答谢辞

<P>尊敬的瓦茨拉夫.哈维尔先生:<BR>尊敬的各位部长先生:<BR>尊敬的各位来宾:<BR>女士们、先生们:</P> <P>我站在这里,想和你们谈谈刘晓波先生的妻子刘霞女士。当刘晓波先生2008年12月8日被警方带走之后,他的妻子刘霞只见过他一次,连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春节也没有见到。刘霞女士尝试给她的丈夫送书,一开始被拒绝,但是在她的反复坚持下,最后一次警方把书收下了。</P> <P>不久前我见到了刘霞女士,她时时刻刻在等待着能够再次见到丈夫的机会。对于这次来布拉格,她的意思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她不希望远行,她希望与哪怕不能见面的丈夫靠得更近一些,她随时都在等待有一辆车把她送到某一个她不清楚的地方,在那里她的丈夫刘晓波也在等着想要见到她。她说她要以这样时时刻刻等待的方式,陪着她的丈夫刘晓波坐牢。</P> <P>在每一个这样因为人权和民主失去自由的英雄背后,都有这样一位哭泣的妻子,也是坚强的妻子。你们也许知道,仍然在狱中的胡佳先生的妻子曾金燕女士,还带着一个不满两岁的女儿,她的痛苦和艰难可想而知。争取人权和民主的事业,是他们亲人的事业,而这些妻子所从事和承担的,是为了她们亲人的事业,她们以她们全心全意的爱意,支持和呵护为人权和民主的事业。这些妻子是令人崇敬的,是我们事业的基石和我们力量的源泉。</P> <P>我还想谈谈,除了这样的妻子,在每一位为人权民主奋斗而付出牺牲的人背后,也有着一位哭泣的和坚强的母亲。如你们所知道的,我们有一个"天安门母亲"群体,她们的孩子于二十年前,在坦克履带和枪炮之下,流尽了年轻生命最后的一滴血。至今这些母亲她们的痛苦、她们的呼声,被隔离在公共视线之外。这是她们失去儿女之后的另外一份痛苦。我认识一位天安门母亲,她28岁的儿子死在枪口之后,她的女儿谈恋爱两次受阻,当对方男孩知道这样的家庭故事之后,他就离开了。这位母亲告诉我,女儿第三次恋爱再也不敢与对方讲起哥哥的故事,后来这一对年轻人结婚,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但是儿子被打死的事情,女婿始终不知道。这样大的痛苦,许多人只能深埋心中。这些母亲当中的一些人,已经直接走在了今天中国争取人权和民主事业的最前沿,比如丁子霖教授。她们以自己年老的身躯,为更加年轻的孩子(包括我的孩子),努力撑出一片晴朗的天空。</P> <P>我还想到了这样一些受难者的母亲群体,那就是"汶川地震母亲",她们的孩子在没有达到建筑标准的教学楼里失去了年幼的生命,至今她们还在为寻求有关教学楼建筑的真相、为寻找公正的解决途径而奔波。与"天安门母亲一样",她们实际上也被阻隔在公共视线之外,很少电视台、报纸现在会采访她们,甚至她们与外界的接触也受到限制。我们还有"三鹿奶粉结石宝宝的母亲",她们想要通过正当的法律途径寻求赔偿,至今法院还没有受理,她们也处于非常痛苦和挣扎当中。</P> <P>这样的妻子和母亲、她们活着和死去的孩子如此令人不安,令人难以忘怀。她们需要关心和援助,而在关心和帮助她们的过程中,在感受她们的痛苦、感受她们身上爱的光芒、爱的圣洁时,也再次唤醒了我们的良知、唤醒了我们的人性和道德,提醒着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爱和责任。</P> <P>谢谢你们有耐心听完我讲这些故事,谢谢大家!<BR></P> <P>&nbsp;2009年3月11日</P> <P><BR>&nbsp;</P> <P>&nbsp;</P> <P>&nbs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