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山要“不流血的平成维新” – 纵览中国-China In Perspective

过去的自民党政府一味重视提高生产，特别是让受薪阶层丧失稳定工作权的小泉政府的非人道改革，致使日本的拟似中产阶级的梦破灭了，鸠山政府现在要以“以人为本”的重分配政策来弥补，除非能作出全盘政治改革，包括重返亚洲的睦邻外交、筹建东亚共同体等宏图大计，不然“平成维新”很可能只是画饼充饥。 　　10月26日，日本首相鸠山由纪夫首次在国会发表施政演说。他强调，新政府将推动“不流血的平成维新”，致力于国政改革，打破官僚主导政治，实现政治主导体制，实施战后政治大扫除，由中央集权转向地方分权，由岛国转向开放的海洋国家。 　　鸠山首相口若悬河，激情洋溢，一口气就讲了52分钟，说了比历代首相要长一两倍的内容。刚被赶下台的自民党人批评，鸠山的演说过于冗长，内容抽象，华而不实。自民党新总裁谷垣祯一甚至嘲讽说，“好像在听希特勒演讲”。 　　《朝日新闻》27日社论却说，“用自己的语言，简明易懂。……与其要他詳说个别具体政策，不如向国民述说政权朝向的社会姿态、基本的政治理念。” 　　鸠山的施政演说，内容固然重要，“用自己的语言”更是意义非凡，因为过去自民党政府首相都是照本宣科，也就是宣读属下官僚草拟的讲稿，官话加老套，而鸠山用民众能理解的语言，显示他确有“以人为本”的情怀，而民主党承诺的政治改革，就是要打破官僚主导的政治，进行“政治大扫除”，虽然只是改革的第一步，却让人看到日本必需变、正要变的苗头。 日本右翼动辄喊“维新” 　　鸠山的施政演说，从他对世界潮流的认识，到主张政治体制改革、打破社会现状，再谈到建设以人为本的经济、东亚共同体的建构等等，1万3000余字的长篇累牍，当然会抽象，不过以后还有36天会期的国会辩论，总的方向会逐步明朗。 　　首先，值得关注的是鸠山提出了“不流血的平成维新”口号。这个类似竞选宣传的抽象口号，原本是日本右翼动辄高喊的政治口号，出自鸠山的口，似乎不是要掀起一场“复古运动”或“保皇运动”，反而有与自民党划清界限，摆脱“第二自民党”烙印的意图。 　　140年前的明治维新，有历史学家称它为“资产阶级革命”，也有人说它是“绝对主义的形成”，无论如何，却是日本现代化的基础，走上“富国强兵”不归路的起点。日本的亚洲邻国，有人把明治维新当成国家独立，民族自强的典范，但也有人闻明治维新而起鸡皮疙瘩，因为亚洲从那时起便腹背受敌，甚至要面对更为凶残的外敌。虽然日本曾经大力宣传，维新成功的日本曾“代表”亚洲战胜了西方白人，不仅证明日本人的优越，也说明亚洲需要日本的领导。即使如此，日本的“脱亚入欧”行径，却让亚洲人更全面认识了日本。因此，至今仍对“维新”一词敬而远之。 　　日本保守政界人士，特别是鹰派们，常把“维新”挂在嘴上，显示他们的怀旧和冲动，但鸠山这时喊出“不流血的平成维新”口号，似乎有些“变异”，虽然他本质上也是一个保守派，却在主张“友爱”的同时，又有在日本社会掀起一场“以人为本”变革的激情。或许他是要仿效美国的奥巴马总统，在日本推行奥巴马式的“变革”吧。 　　“平成”是现今天皇的年号，“平成维新”就是仿效明治维新，推行大规模的改革。但申明不流血，又是否定要通过激烈手段，包括明治维新期间那样对反对者的武力镇压，这种变革应该是温和的，显示他不偏向军国主义，对亚洲邻国至少不是太坏的消息。 “脱官僚”将是成败考验 　　民主党的竞选纲领中有一项重要主张，就是“脱官僚体制”。鸠山后来有添加说明，全文应该是“摆脱对官僚体制的过度倚赖”，而非要与官僚对立。一、显示它要与自民党政权划清界限，不再进行无为的统治；二、继续让官僚体制统治日本，会使日本政府政策更脱离民众，更落后于世界潮流。 　　由于日本保守政权一向仰赖官僚替其统治，超过百年历史的日本官僚体制，不仅无所不在，还巧妙地控制着日本的保守政客，形成“政、官、商”的铁三角。好处是官僚制度完备，即使是政客三日京兆，即使政客排队轮流上阵，日常政务都不受影响。坏处是，官僚虽有官僚伦理，却无政治敏感和责任。日本保守政权的日落西山，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官僚统治”。鸠山使用明治维新的口号“大政奉还”，就是要从倚赖官僚，改为国民主导的政治，这点能够成功的话，确能产生另一次“维新”的效果。 　　从政党政治的角度来看，民主党能够把自民党两大靠山，即官僚体制与商界“经团联”加以切断其共生关系，自民党要重掌政权就有更大困难。民主党政权上台，即刻成立两个夺权机构，一是副首相菅直人领导的“国家战略局”，具体功能是从官僚手中夺回未来国家发展蓝图和制定国家预算的权力。二是仙谷由人领导的“行政刷新会议”，整顿现有官僚制度和削减无经济效益的公共开支预算等，确实使日本政坛受到重大冲击。 　　不过也有人认为，“经团联”会看风转舵，官僚体制却可能采取抵制行动，重可以使行政瘫痪，轻则让行政脱节，甚至结合自民党来一次反扑，民主党政府也就要面对空中分解的危机。 重“生产”转向重“分配” 　　民主党上台执政的重要意义，不仅在于颠覆了自民党长期执政的传统，更在于为遭遇发展瓶颈长达20年的日本，带来了打破桎梏和壁障的新视野。战后日本通过企业终身雇佣制，让日本通过技术立国、贸易立国，最终形成人们讴歌的日本经济奇迹。而受薪阶层也从生活稳定、收入增加，一度享受到中产阶级般的生活水平。但上世纪90年代爆发泡沫经济现象之后，日本奇迹的发展模式不仅动摇，连发展战略也完全失去方向。 　　而过去的自民党政府一味重视提高生产，特别是让受薪阶层丧失稳定工作权的小泉政府的非人道改革，致使日本的拟似中产阶级的梦破灭了，鸠山政府现在要以“以人为本”的重分配政策来弥补，除非能作出全盘政治改革，包括重返亚洲的睦邻外交、筹建东亚共同体等宏图大计，不然“平成维新”很可能只是画饼充饥。 　　（作者是新加坡退休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