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还是他杀？—— “绝望心理学”分析

拜读胡平兄大作“自由的细菌是很容易传染的”获益良多，它从“突尼斯小贩自焚，居然能引发茉莉花革命”这一现象出发，论证了“自杀”这个看似懦弱的行为，所可能具有的道德震撼力（或感召力）。因此，希望人们关注弱势群体的“自杀现象”，并激发群众的正义感与同情心。最后号召大家“加紧自由民主理念的传播，并采取多种方式展开抗争，以便早日促成中国的巨变。” 读后浮想联翩，令我回忆起两年前“社会心理学”课堂上，学生们就“杨佳袭警案”的激烈争论：一方说杨佳是条汉子，绝望之中铤而走险，杀一个够本，杀几个有赚，正是梁山好汉的本色；另一方说，杨佳袭警，滥杀无辜（据说被杀者并非打他的人），属于恐怖份子，不但不值得同情，还要严厉批判；第三方说，司法不公，就要抗争。但最好还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要伤及无辜；第四方则说，杨佳要是自杀，我就同情，但他杀无辜，就罪不可赦。 我们那天讨论的内容，叫“绝望心理学（Psychology of Devastating”，属于社会心理学分支，题目是：“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究竟怎么行动才属于正当和正义？”那场讨论其实没有最终结论，因为很难得出令大家都满意的结论，因为它涉及太多社会学变量。比方说：什么叫绝望？绝望究竟是一时的感觉？还是真的没有出路？再说“以死抗争”，又涉及到“自杀”还是“他杀”（也许“杀他”更准确？）。“自杀”本来就是个非常复杂的现象，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众说纷纭。如果再加上报复性自杀，例如“人肉炸弹”等形形色色的同归于尽等等，必然涉及到心理学，行为学，宗教信仰等多种因素，那情况就更加复杂了。 如果像胡平兄所说，一个人在自杀之前，还有能力做客观冷静的分析：能计划好怎样自杀，究竟是“一了百了”的情绪冲动，刻意做给对手看，还是作给别人看，以便博得大众同情，从而证明自己的清白与冤枉等等，那事情也许相对简单。问题是，自杀者处境绝望，往往丧失了冷静的分析的能力，很可能只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情绪宣泄。生性善良者，或许不忍心伤害无辜，但若对社会大环境和整个制度恨之入骨，则很有可能要拉几个垫背。 另外，即便自杀者要刻意感动社会，那也得看这个社会是否正常，是否有可能被自杀所感动。听说某地有人要跳楼，围观者非但不劝不救，甚至袖手旁观，还嫌跳楼人迟迟不跳。面对此情此景，他（她）究竟应该是坚定自杀信心，赶快满足围观者的好奇心呢？还是应该立刻回头，放弃自杀念头，坚决不让毫无人性的围观者得遂心愿？你说，哪种决定更好？ 总之，在一个冷酷无情，“哀莫大于心死”的烂污社会，千万不要以个人的死，企图去感动一群根本不可能感动的行尸走肉。因此，我倒认为，人遇绝望，能挺则挺，要坚信“天无绝人之路”，个人的境遇也好，社会的腐烂也好，通过主观努力，团结奋进，积极抗争，还是有希望改变的。即使要轻生，也得先看看你的死有什么意义和作用。要是死得默默无闻，毫无警世与惊世作用，徒增亲人痛苦，那还不如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