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人们时常说「永生」,有人曲解为长生不老。挪威的著名作家克努特•汉姆生对此也有过解释,大意是:「永生」是一代又一代,继承先人遗志,代代传承下去,使得先人的思想和精神能够「永生」。2011年2月27下午,「先贤臧启芳追思会」在美国旧金山希尔顿酒店举行,当我目睹着纪念活动的场景时,脑际里油然盘旋起「永生」一词。</p> <p>举办一次家族聚会,举行一次对先人的祭奠,对普通家族来说是件平常事,而臧家却走过了漫漫长夜,足足等待了半个世纪。臧启芳一家的坎坷经历,正是中国那段动荡时代的悲剧缩影和写照。</p> <p>那些天,我有幸与臧家人一起参加了这个活动,与臧家的老少们有了些结识和交流,并被臧家人的平实语言、闪光思想而感动,为他们的人生经历而感慨,这些恰恰是对「永生」的诠释。我纪录了些许所见、所闻、所悟、所叹,虽然只是碎语拾零,也算是一组实录,一段见证……</p> <div><em><br /><br /><img border="0" hspace="8" alt="" vspace="8" align="left" src="/EditBackyard/EditorData/Photo/2011/May/572011z1.JPG" width="580" height="360" />照片1,臧家三代部分與會者在追思會上</em></div> <div> </div> <div><br /><strong>一九四九年:臧家散了</strong> <div> </div></div> <p>臧启芳先生是大时代的历史人物,上世纪二十年代,他留学美国,学成后即刻回国投入了当当时「教育救国」的大潮流。臧启芳先生是经济财政和市政管理的杰出精英,他在民国政府时期曾担任过天津市长,东北大学校长、财政部顾问、教育部教育委员会委员、国民大会代表等职。臧启芳先生一生追求民主,反对极端的共产主义,也为此在中共的历史纪录中被湮没。他在革命大时代,为中华民族的发展留下了印记,做出了贡献,臧启芳先生不应该被历史遗忘。</p> <p>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凤凰涅磐,浴火重生,荡涤着无数家庭的平静生活。臧家也一样,充溢着民主大家庭的氛围,家庭成员出现了左中右各派。大女儿臧慕莲走出家庭,参加了解放军。而为「三民主义」奋斗半生的臧启芳先生,于1949年,万般无奈地随国民政府渡海迁台。二儿臧英年、三儿臧凯年、二女臧素莲、三女臧雪莲尚年少,都随父亲去了台湾。大儿子臧朋年则阴差阳错没走成,留在了大陆。年轻的臧朋年非常理性,他以既留之,则安之的心态面对新政权,他曾说:「一个新的政府总应该比一个旧的政府进步。」他对新政权还是寄予期望的,准备加入重建新中国的行列。</p> <p>臧家从此天各一方、人间遥隔,再也没有团聚过。1961年2月28日,臧启芳先生仙逝,大儿子臧朋年、大女儿臧慕莲,以及他们各自的小家庭,不得而知,完全失去了臧老先生的音讯。</p> <p>然而,臧朋年的良好希望化为泡影,他不仅不被新政权接受,还成了新政权的敌人,这一斗就是几十年。臧朋年这一支,从此就没有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作为臧家第三代、臧朋年的儿女们,臧锡光、臧锡红(盛雪)、臧锡慧兄妹,自然半生惘然和迷惑,从未谋面的祖父,带给了他们凄凉的厄运,使他们的童年、少年时期在祖父的阴影中度过。锡慧在主持追思会时,不无伤感地呢喃:「我们心里都有一个结,一团谜,很想知道祖父的一切,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又做了什么?」锡光、盛雪兄妹又何尝没有这些想法。</p> <div>盛雪却不愿徘徊于期望和梦幻中,她是那种有想法就付之于行动的实干者,她能从臧家人的悲剧中,联想到那个时代的悲剧;她能从祖父臧启芳的历史疑案中,洞察整个时代的历史悲情。不动则已,动者,举社会之力,叩问历史,掀开那段湮没的历史。<br />真实的历史,总有重见阳光之日;失散的臧家,总有重新团聚的一天。这些年来,盛雪有个计划,想为从未见面的祖父做些什么?为散失了半个世纪的臧家做些什么?为那段迷失的历史做些什么?为那个大时代被遗忘的历史人物做些什么?于是盛雪与哥哥锡光商量,举办一次全家族的追忆祖父祭奠,让祖父的英名永生!锡光心有灵犀,理解妹妹的情感,非常赞同,并表示他会鼎力支持,帮助妹妹圆这个梦!去圆臧家失散半个多世纪的梦,告慰祖父的在天之灵!<br />当盛雪与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商议时,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成和全力支持。这个梦就这样被纳入了计划,步入实施……<br /></div> <div><img border="0" hspace="8" alt="" vspace="8" align="right" src="/EditBackyard/EditorData/Photo/2011/May/572011z2.JPG" width="599" height="320" /></div> <div><em><br />照片2,部分与会者合影</em></div> <div><br /><strong>臧启芳:当代的辛弃疾</strong> <div> </div></div> <div>臧启芳进入我的视野,还是六、七年前的事。那年,盛雪给我一本她爷爷的《蛰轩词草》集看。翻阅臧启芳老先生的词文,眼前尽现娓娓隽永的韵句,呼啸铿锵的咏唱,掷地有声的呐喊。读「依天长剑待新磨,便好回头重整旧山河」时,仿佛再现了老先生的侠骨仙风、一身正气;读「昔日长城空自许,而今万事全非」时,我又随老先生之苦心,一阵惋惜、一阵伤痛;读「腊尽他乡浑不见,凌风傲骨寒梅」时,我又为老先生不屈不挠精神,是振奋,也是感佩,领略了老人一片拳拳报国之心。一句句词文,一段段真情,真有一种「只见诗文不见人」的遗憾。我很想知道臧启芳先生究竟是怎样的人?他的生平又是如何?从此我开始关心和收集臧启芳先生的史料。显然由于他的反共立场,有关他的一切记录,都被中共历史选择性的湮没了,人们只能从少有的资料中解读。<br />以后几年,臧启芳先生的经历逐渐清晰起来。从他的生平经历和不凡作为中,我觉得臧老先生特别像中国古代的一位历史人物,南宋时有「苏辛」之誉的辛弃疾。「苏」是指北宋的苏轼。臧启芳和辛弃疾有太多的相似之处。<br />他们都心系国家,一生爱国。辛弃疾所处南宋时期,中原半壁江山陷入金国,辛弃疾满心报国之心,一生力主抗战,立志恢复中原。臧启芳老先生随国民党退居台湾后,许多国民党高官对民国失去信心,不少人退出政坛,移居海外,而臧老先生却第一个站出来创办《反攻》杂志,每一期都亲自执笔写社论,鼓舞士气,欲「男儿一夜建中华,万里神州开遍自由花」,立志反攻大陆,重整中华民国。<br />他们都是才子和社会精英。辛弃疾不仅熟读兵书,甚至亲自设计兵器,同时还有社会管理和治世之才,他先后担任江西、湖北、湖南等地转运使、安抚使一类重要的地方官职,去治理荒政、整顿治安,卓有成效。臧启芳是美国专攻经济财政和市政管理的归国英才,在天津市长任内展示了卓越的管理能力。在教学育人方面,他东北大学校长的十年任内,同样做出了非凡成绩。<br />他们都无意成词人,却都成了杰出词人。曾在中原起兵抗金,建有奇功的辛弃疾,一心想重返沙场,杀敌报国,可是这一理想始终没有如愿,在他四十二岁时,受到弹劾而被免职,此后二十余年基本是壮志未酬,求田问舍。只能从词文中倾吐衷肠。臧启芳老先生到台湾后,同样是报国无门,宏愿落空。正如刘劭夫在「试论臧启芳先生《蛰轩词草》的孤忠情怀」中所说:「国家不幸诗人幸,淬砺出一位当代杰出的词人。民国以降,在词的创作成就上,臧启芳先生可以说蔚为大家。」刘劭夫还评价道:「臧启芳先生的词风笔力雄健,深沉郁勃,豪放纵横,直追两宋的苏东坡和辛稼轩。」<br />他们都是著名的「酒中仙」。刘辰翁的《辛稼轩词序》有道:「平生不平事并巵酒,但觉宾主酣畅,谈不暇顾。」意即:一生不平抑郁的事情都花在了饮酒当中,只觉得酣畅淋漓,主人客人都是欢喜痛快,谈论不休。臧启芳先生的酒量更是了得。有一故事为证。一九三七年,东北大学迁入四川落脚后,时有川军骚扰女学生。一日,臧校长邀请驻军所有连以上军官,举杯说情,吁请军官在国家救亡求才之时,保障学生安全安心学习,他连干四、五十杯,举座震惊。宴后,军人骚扰学生的事件再没发生过,而臧老先生大醉三日。这酒中之情,酒中之意又是何等的不同凡响。<br />他们都在六十七岁时辞世。辛弃疾生于1140年,1207年谢世,享年六十七岁;臧启芳先生生于1894年,1961年逝世,享年同样是六十七岁。<br />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上苍安排?重塑?<br /></div> <div><img border="0" hspace="8" alt="" vspace="8" align="left" src="/EditBackyard/EditorData/Photo/2011/May/572011z3.JPG" width="546" height="356" /></div> <div><em>照片3,部分研讨会主讲嘉宾</em> <div> </div></div> <p><strong>三叔:情深义重的儒雅之君</strong></p> <div> </div> <div>我到旧金山的当天下午,就见了三叔臧凯年,他是臧启芳老先生的幺子。<br />盛雪向我介绍:「这是三叔。」我与三叔热情握手,互致问候。我对三叔的第一印象:中等个子,一头银发,面容清癯,镜片后的眼神随和、亲切,一身合体的灰色西装,给我的感觉是儒雅而亲切,潜意识告诉我,三叔是好好人。<br />接下来的几天,三叔继续赢得了我的好感和尊敬。<br />三叔非常健谈,话题扯得很远、很广。我们有谈及台湾时局,谈到国共合作,谈到海峡两岸的「和平统一」,谈到子女的教育问题,谈到博采游戏等,聊谈中,他的智慧和境界令我感佩。<br />谈到国民党退守台湾。他说:国民党失败在掌握政权时,没有及时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给中共钻了空子。中共喊出了「打土豪,分田地」、及时展开了「土改工作」。农民的需求总是最直接、最现实的,共产党以此蒙骗了一个农业大国的农民们。国民党直到退守台湾时,方才惊醒,于是出台和实施了一系列土地政策,可惜为时已晚。<br />谈到国共合作,谈到海峡两岸的和平统一时,三叔有些激动地道:马英九总统不够自信,魄力不足,他在与中共的合作中,完全应该争取主动,争取高姿态。中共早年在弱势时,打的就是「统战牌」,现在既然中共高调倡导「和平统一」,国民党的智库为什么不能提供方案,很好的使用「和平统一」牌呢?国民党的目标应该不是简单的夺权和更迭政权,而是恢复民主中国的大一统。<br />我非常同意三叔的说法,我说:「海峡两岸的『和平统一』不应该是香港、澳门模式,此两地只是治权移交,而台湾有自己合法的民主政权,是一个独立政府,是中华民国的合法政府,所以『和平统一』的路线图,应该是双方享有政治、制宪、外交、军事、经济、教育等方面的对等谈判权利,在这个基础上实现统一。倘若中共真有这个魄力和诚意,中国的民主道路走上了一条『和平演变』之途,也将是当今世界『和平统一』、社会转型的新模式。国父孙中山先生民主建国的思想就能实现,这也是您父亲臧老先生的一生为之拼搏的宏愿,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当然这些都是我们善良人的良好愿望和企盼。」<br />三叔听了我的这番议论,似乎遇到了知音,有些亢奋地说:「问题是现在的国民党政府是否能意识到这些?他们有没有这胆识和魄力?我估计没……」三叔话没说完,早已泪水扑簌、泣不成声。我内心感叹:他真是臧启芳先生的血脉传承,忧国忧民之心、之情溢于言表,我不禁为三叔的眼泪、智慧和思想,深深地动容。<br />以后,我们还谈论起孩子的教育问题。他给我讲述了一段他女儿的故事。三叔的二女儿臧锡琳是学法律的,毕业后成为国际商法大律师。那一年姚明赴美,加盟美国职业篮球休斯敦火箭队,美国篮球明星奥尼尔拿姚明当时蹩脚的英语进行嘲笑。锡琳看了报道后非常愤怒,征求父亲的意见,欲在民间组织抗议行动,要求奥尼尔公开道歉。三叔非常赞许,鼓励女儿说:「这是好事,一定要去做。」锡琳将课本上的法律知识学之所用,非常机智和策略的应对法律维权战,通过一系列努力,最终达到了预期目标,奥尼尔公开向姚明道歉。<br />三叔对娱乐消遣,也充溢着智慧。谈论到赌城的博采游戏,他提醒到:轮盘赌(Roulette)、二十一点(Blackjack)等,要懂得规则中利弊,是你与庄家赌,而游戏规则中,庄家胜率已经被事先设置好了,占了绝对优势,这样的赌博游戏虽然不公平,但已经俗成规则。只有一种赌博是比较公平的,即德克萨斯扑克,这种游戏是参与者与牌友赌,庄家只收小额抽头,这种游戏可以小试把玩。三叔还是德克萨斯扑克的高手,多次参与比赛进入最后一桌决赛。我深为同感:只要你的胆识和牌技,在百分之二十的高手之内,赢钱是一定的。留给你自己的问题,是如何鉴定自己的胆识和能力。<br />三叔给我的印象是精于思考、聪明过人、刚正不阿,很像他的父亲。臧启芳先生是民国以来少有的杰出词人,他的古体诗词集《蜇轩词草》,得到许多专家的称颂。三叔也擅长填词作诗,这可能来之父亲的遗传。在这次臧启芳先生的祭奠仪式上,三叔为父亲的一篇词作当场谱曲,引喉高歌,那悠悠的古曲旋律,那委婉的心扉之情,诠释了父亲铿锵激昂的词韵,在会议大厅久久的荡漾,博得了全场的一片赞誉和掌声。<br />三叔说:我到美国后,一直惦记着我的大哥。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大陆总算开始对外开放,我的一个朋友在日本来电问我,说他要去大陆,要给你大哥捎带什么东西?我想也没想说:给他带个大彩电去。那时候这在外国也是最时新的,这朋友了解我们家的事,答应一定替我办到。他二话没说,在香港买了大彩电,替我背去北京给了大哥,圆了我对大哥的思念之情。<br />锡光也在会场对朋友们回忆道:我初来美国留学,去探望三叔,三叔那时已有一家自己的大餐馆。叔侄见面激动不已,不亦乐乎,三叔亲自进厨房替我掌勺,做了一盘美味的五香牛肉丝,并递上一大杯啤酒让我享用,三叔自己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我,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是因为三叔见了我,想到了我的爷爷、他的老父亲,可能还想到了臧家散失数十载的悲情……<br />这几天里,三叔数次感慨地对我说:我们臧家人能有这一次团聚,太不易了,是我侄女盛雪的努力,也有你们这些朋友们的相助,真让我感动!</div> <div><img border="0" hspace="8" alt="" vspace="8" align="right" src="/EditBackyard/EditorData/Photo/2011/May/572011z4.JPG" width="588" height="409" /><br /></div> <p><em>照片4,三叔臧凯年</em></p> <div><br /><strong>二叔:执著的戒烟大使<br /></strong></div> <p>二叔叫臧英年,早就听说了二叔的威名,他是戒烟使者。戒烟无国界,他走到哪儿,戒烟职责就行使到哪儿,所以我称他是「世界戒烟大使」。他的到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对于烟民来说,犹如老鼠遇着了「灭鼠灵」,或者说是老鼠见着了猫,赶紧撤,撒腿逃之夭夭。<br />二叔早年在美国协助设立全美华人协会,并曾任西雅图分会主席。于80年代初就开始带领美国文化、学术、科技等各类访华团多次到中国访问,以期帮助中国打开国际视野,也让外界看到一个真实的中国。二叔在中美文化交流中做出了杰出贡献。<br />二叔从90年代初开始在中国推动戒烟,他对戒烟的韧劲,从我见他的第一天起,就领教了。研讨会的前一天中餐后,我和杨建利、阿海、严力、贺军、边大卫等一行人离桌,路过臧家一席,我一眼看见一老人西装上的戒烟徽章,贸然脱口而出:「您是二叔吧?」老人一边答腔,一边站起道:「我是二叔!」二叔人很高、身板笔挺、举止敏捷,就像个军人。二叔一点都不见生,以长辈的口吻道:「我给每个人都带来了礼物,我写的戒烟书,人手一册,过后我会分发给大家。」说着迅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打小片盒,一边解释:「这是戒烟贴,效果可好了。」说着给周边的人分发起来。我心想:好么,这就开始了,真是名不虚传。我站在二叔对面,他对我说:「我看你是吸烟的。」面对突如其来的问话,我被动式的坦言道:「是啊。」二叔即刻撕开手里的「戒烟贴」包装,道:「那我替你贴上,试试!」说着就拉我的手腕,我赶紧躲开,没让他贴,转身溜之大吉。事后心想:我太太假如见到了这一画面,一定会乐开了怀,以为上帝的「福音」降临了。<br />二叔确实是军人,是台湾海军军官,虽然眼前的他西装革履,但是我想象他身着海军戎装的模样,一定更是赳赳帅气,英武挺拔。他的演讲报告是《近身观察何应钦》,讲述了他在何应钦将军身边担任侍从官时的一段军旅生涯。<br />我对何应钦的了解,只是词条式的,且夹带着中共宣传的深刻痕迹。何将军在我原本的脑际里,是国民党政治家、军事家、国军的一级上将,相当于美国的五星上将,中共的元帅之类。黄埔系仅次于蒋介石的第二号人物。善于谋略、老奸巨滑,据说「西安事变」时,他还有取蒋介石而代之之嫌。<br />但二叔讲述的何应钦却呈现了另外一番风貌,何将军和蔼亲切,温文儒雅,对身边的随从人员关怀备至、细心入微。二叔当年是上尉军衔,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军官,而何应钦位高权重,二叔在他身边没有一丝惧怕的心理,而感觉是与一位亲善的长者相处、共事。<br />二叔的口才也好,语言生动,模仿起何将军的贵州话,惟妙惟肖,令人捧腹。至今还在我的耳旁回响。<br />二叔后来的军旅生涯我就不得而知了,我没有与二叔细谈,可能是畏惧他的戒烟劝诫。不过我还是翻读了他的《戒烟指南》小册子,分为《上瘾篇》、《烟害篇》、《劝戒篇》和《方法篇》,内容翔实全面,说教入情入理,文笔精练出彩,我对他的才华、执著和能力,也确实佩服。<br />尽管我是深度烟民,吸了戒,戒了吸,几度反复,眼下依然陷入老婆抱怨、医生禁令的四面楚歌之中,但还是徘徊于二叔《戒烟指南》周围。因为在我的脑海里还有另一位人物,与二叔理论恰恰是相向而驰,他是德国的前总理赫尔穆特•施密特。<br />施密特今年九十三岁,不仅拥护吸烟,而且创立了自己烟文化的园地,德国的《时代周刊》杂志中有他的一个栏目:「同赫尔穆特•施密特抽根烟」。他的理论是:每个人对烟的感受是不同的,有些人对尼古丁上瘾,有些人追求悠然自得的模样,有些人在烟雾袅绕中,感受到了烟文化的神韵。我想起朱自清《谈吸烟》的文章,「老于抽烟者,一叼上烟,真能悠然遐想。」「吐出的烟,袅袅地缭绕着,也够你一回两回地捉摸,它可以领你走到顶远的地方去。」施密特曾经自豪地说:「烟,是我的第二伴侣。」我估摸:烟能给施密特带来静静的遐思,给他带来飘逸的人生。去年施密特夫人罗吉去世,烟,无疑成了他的第一伴侣了。<br />今天德国的公共场合,到处贴着显赫的禁烟标志,而施密特所到之处,这一禁令就失效,就是在汉堡市议会大厅内,也唯独不禁止施密特吸烟。即便是在电视台的录音室做电视报告,施密特照样吸烟,人们还得急急地递上烟灰缸。甚至在早就严禁吸烟的联邦议会大厅,他仍然违规,只是改用鼻烟。在禁烟措施进一步加强的今天,施密特却认为:这只是一种暂时的社会现象。<br />嗨……,施密特还等待着烟民的解放运动呢?我不知道他是否能见到这一天!<br />我脑子里忽然有一种幻想,假如二叔和施密特能碰到一起,打起「烟」擂台来,岂不好玩?绝对是现代版的「关公战秦琼」,不愁时空紊乱,烟道南辕北辙,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p> <div><br /><br /><em><img border="0" hspace="8" alt="" vspace="8" align="left" src="/EditBackyard/EditorData/Photo/2011/May/572011z5.JPG" width="575" height="393" />照片5,二叔臧英年</em></div> <div><br /> </div> <div><strong>欧姨:不把自己当外人</strong> <div> </div></div> <p>欧姨走路有些趑趄,是个很风趣的老太太。那天二叔说:「午饭后还坐在会议室里的老人,这里我的年龄最大了,在座的超过八十岁的请举手。」欧姨赶紧举手。欧姨后来解释:「我在这里坐着,英年就不敢吱声。」欧姨今年八十四岁,确实是这次研讨会的「大姐大」。<br />欧姨叫欧颉芳,显然是外姓人,不是臧家人,可她坚持说:她是臧家人。<br />欧姨是大姑臧慕莲北京大学里的同学,两人好得不分彼此。欧姨是从外地去北京读书,平日里除了学校上课,整天与大姑粘在一起,时常吃喝居住在臧家。欧姨说:臧先生好,是有个贤内助,臧老太太臧王淑清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她绝不亚于人们挂于口中的名流贵妇。臧家是大户人家,做饭不是平常人家的小锅、小笼,而是大锅、大蒸笼,开饭时总是一大群人。老太太待人好、待人亲,待欧姨就像是自己的儿女一般。臧老先生给儿女吟诗诵词,欧姨也与臧家孩子一起聆听。臧老先生的词作,欧姨也能大段背诵。欧姨说:这个家族的气氛好,没有家里家外之分、之嫌,来者都是客,就餐时每次一大桌。臧先生、臧太太也从来没把我当外人,那时候我感觉自己就是臧家人。<br />这时我对高飞的一段话有了感悟,以及我几次去盛雪家的感受和疑惑,也有了答案。<br />高飞是一位艺术家,是影视界和舞台艺术方面的导演,是臧锡慧的先生。他以艺术家的风格,夸张地介绍了盛雪的豪爽。他说:一次他驾车去盛雪家,居然找不到盛雪家的门号了。已经是数不清的旧地来往,怎会迷路呢?盛雪家的门号我从来不用记,在那条大街上,哪家大门敞开着,就是盛雪家,她家经常大门洞开,人来人往。谁知这天偏偏她家大门未开,我就不认路了。<br />我几次赴加拿大住盛雪家,也真是见识了她家的待客之道,整天是宾客盈门,长桌饭席。我的那些加拿大的朋友们,都是在她家的饭桌上碰杯相识的。当时脑际曾闪过一丝迷茫,一直忘了问盛雪,也就始终无解。欧姨解答了我多年的不解之惑,这是臧家的血脉传承——豪爽、好客。<br />到台湾后,欧姨依然常来常往于臧家,在她的心目中臧家就是自己的家。<br />欧姨结婚生孩子,臧老太太亲手为她的新生儿缝制了婴儿小衣服。欧姨说到这里潸潸泪下,哽咽道:「这以后,我的每一个孩子诞生,他们来到人世间第一次穿衣,都是这一件了。至今我依然保存着这件婴儿服,这是我对臧老太太的念想。」<br />欧姨最后给了答案:几十年来,臧家在我的人生中是个重要组成部分,臧家在我内心有着不可替代的心结和位置,我的情感已经融合于臧家,所以我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我就是臧家人。</p> <div><br /><strong>臧大化:旧金山的著名侨领</strong> <div> </div></div> <div>臧大化是臧启芳的侄子臧广恩教授的大儿子。臧广恩于1956年任日本东京中华学校校长,兼任师范大学教授、东京学院教授。1960年获日本国家文学博士。1966年以交换教授名义,执教于台湾辅仁大学。<br />臧大化是美国硅谷著名的华裔精英。一提起硅谷,人们自然会联想到北京海淀的中关村、上海浦东的张江镇、印度的班加罗尔、日本的筑波、韩国的大田等各国的计算机科技重地,但是源头还是在旧金山南湾,硅谷已经成了高科技、成了IT领域的代名词。万润南应该是当年北京硅谷的骄子,我的同学刘小龙是上海硅谷的领头羊,现在又见到了美国旧金山硅谷华裔领潮儿。<br />臧大化先生,在美国硅谷一直享有盛誉。他毕业于美国圣塔克莱拉大学(Santa Clara University),取得电机工程硕士学位,并获国际科技大学(International Technology University)颁发的荣誉博士学位。他自上世纪六十年代涉足半导体产业,被公认为具备高度前瞻性的半导体产业专家。臧大化先生曾经创办了Oak Tech-nology、Data Technology、Xe-bec等三家公司,在美国那斯达克交易所(Nasdaq)上市。他拥有在半导体产业创办公司、产品计划与管理的数十年经验和成果,后来与人共同创办了橡子园科技,在高科技领域驰骋了半个世纪,成绩斐然。<br />臧大化先生不仅自己事业有成,还设法帮助和辅导周边的年轻人成长。他强调:成功之路,不仅是依赖个人能力,它需要人文环境,需要一支团队,需要共同合作。他指出:「天下事都是人跟人做出来的」,成功的事业,「沟通是非常的重要」,闪光的金点子,是智者之间火花碰撞的结果。对于创业者来说,更需要人格人品的自身修养,这是合作的钥匙和基石。<br />臧大化先生不仅事业有成,而且也热心于公益事业,他是美国抗日战争史实维护的创始人和最出力的支持者。并创办了「欣欣教育基金会」,任会长、理事长。该基金会在中国救助边远贫困地区的儿童,在这些地区设立了几百所学校。他也是「Vision New American」的创办人。<br />这次在旧金山举办「辛亥百年风云人物学术研讨会暨先贤臧启芳追思会」,到场的不少当地朋友都熟知臧大化。主讲人天安门学生领袖封从德也说,曾经受过臧大化的恩助。臧大化还携美丽贤淑的太太吕建琳,两位青年才俊的儿子臧士龙、臧士祥,饱学儒雅的二弟臧大成,以及三弟臧大文年轻有为的儿子臧士达一起到场向前辈臧启芳致敬。在美国出生长大的臧士达并和臧锡慧一起主持了臧启芳的追思会。<br /></div> <div><img border="0" hspace="8" alt="" vspace="8" align="right" src="/EditBackyard/EditorData/Photo/2011/May/572011z6.JPG" width="588" height="406" /></div> <p><em>照片6,主持人臧大化和主讲人朱学渊、阿海、张晓刚</em></p> <div><br /><br /><strong>长孙:被「北大」破格招收的神童</strong> <div> </div></div> <div>盛雪的胞兄、臧启芳先生的长孙臧锡光就住在旧金山地区。这次研讨会和追思会在旧金山举办,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臧启芳的长孙臧锡光在这里。虽然我与他只是近年有过几段交往,但感觉上似乎很熟,就像老友一般。古人陶渊明道:相知何必久,倾盖定前言。可能就是这种一见如故的感觉。<br />我们尚未谋面,就时常听盛雪说起哥哥,所以渐渐就知道了锡光不少事情,诸如锡光从小就展露出超常的聪明才智,不到5岁就可以心算两位数的加减乘除。锡光喜交友,讲仗义,特别贪玩,交了一大帮朋友,但是从不会耽搁学业,而且在朋友中很有威信。上中学时,老师有事请假,经常让锡光代课教授数学。在大多数人还没有见过电脑的时代,锡光就被同学取绰号「电脑」。锡光于1978年,在中国大陆文革后第一次数学竞赛(十余万人报考)中,轻松取得第十三名的成绩,全国所有大学任选、保送,他选择进入北京大学数学系。锡光于1985年到美国求学,现在也是旧金山硅谷地区IT界的精英。<br />另外有件关于锡光的事情让我深受震撼。1992年4月,父亲臧朋年突然病逝北京。当时盛雪由于大量从事民运活动已经无法回国,我读过盛雪的那篇「雁阵惊寒——祭父亲」,知道盛雪对父亲突然去世而不能回家尽孝痛彻心肺。后来才知道锡光也由于无法回国为父亲送终,痛苦焦虑,一夜之间罹患牛皮藓,至今不愈。<br />2008年秋天,民阵在洛杉矶举行会议,会后我和盛雪、加拿大民阵主席逸君转道赴旧金山探望万润南先生。锡光到机场接我们,送我们直接去了离旧金山机场约两个多小时车程的老万家,原本计划当晚回锡光家住,不料老万坚持留宿我们陪他多聊聊。那一次,锡光几乎是一直在为我们来回驾车。<br />锡光像他的祖父和父亲一样善饮。按他的说法「酒中自有世界」,这可是唐代李白、贺知章、李适之、苏晋等「醉八仙」的酒论,喝酒能喝到这个境界,也称得上「嗜酒大家」了。那次与锡光把盏聊天,喝的是「酒鬼」酒,我不善饮酒,却故作风雅的随口一说:「这『酒鬼』好喝。」谁知锡光很有心,我临离开旧金山时,他给了我一瓶「酒鬼」酒。现在这瓶「酒鬼」依然储存在我家的酒柜里,显然我不是合格的酒友。<br />这次,旧金山举行「辛亥百年风云人物学术研讨会暨先贤臧启芳追思会」,锡光也是忙前忙后。这位IT领域的精英为大会默默地承担了后勤工作,也是这次会议的主要资金捐助者。<br /></div> <div><img border="0" hspace="8" alt="" vspace="8" align="left" src="/EditBackyard/EditorData/Photo/2011/May/572011z7.JPG" width="570" height="367" /></div> <p><em>照片7,三姑臧雪莲和儿子美国宇航员卢杰</em></p> <div><br /><strong>臧家大嫂:「老佛爷来了」</strong> <div> </div></div> <div>臧家大嫂叫李桂琴,是臧启芳长子臧朋年的太太,盛雪的妈妈。盛雪的父亲臧朋年于1992年4月4日因病在北京去世,老太太于1997年移民加拿大,一直与盛雪和董昕一起生活。<br />研讨会结束的当晚饭局,锡光专门准备了两箱红酒答谢远道而来的朋友们。我搀扶着老太太去各桌敬酒,答谢各路精英挚友。喜欢闹腾的阿海就叫唤起来:「老佛爷来了!」顿时,「老佛爷」的喊声一片,此起彼伏。老太太乐呵呵的各桌转悠一圈,与戴晴、陈奎德、朱学渊、杨建利、费良勇、封从德、刘海岩等近百人,一一碰杯致谢,杯觥交错、欢声笑语,洋溢着一片热腾腾的喜气。<br />老太太可不是平常老人,我尚未见老太太之面,就已经知道她的不少故事。盛雪告诉我:母亲非常支持「民运」,为海外民运组织做了不少事。有一段时间盛雪与国内的联络工作主要靠老太太来任业余「交通员」,但老太太做事,却一点也不业余,可精着呢。老太太知道怎样转交给国内六四难属和民主人士的捐款;怎样传递国内朋友的稿件在海外发表;怎样乘出租车再换公交车避过盯梢的传递民运信息等。盛雪和几位朋友于1993年凑了一笔捐款给六四难属,由先生董昕亲自回国递交。董昕顺便到外省探视当时刚刚获释的民运人士,都是老太太资助的费用。为此老太太也结识了丁子霖、江棋生等不少国内朋友。盛雪经常发起为良心犯捐款,或者是加拿大民运活动需要经费,老太太总是二话不说,先掏腰包。老太太曾经对我说:我女儿搞民运,我这当妈的不支持,谁支持?<br />六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老太太。年近八十的老人,依然精神饱满,思路清晰,待人宽厚,与人说话唠嗑,总是笑吟吟的,让人能感受到她的慈祥和亲切。因为知道老太太的不少故事,所以去盛雪家一见老太太,就觉得很亲热,就像见了家里的老人一样。<br />说起来我和老太太很投缘,晚上在厨房一角的饭桌上,老太太斟上一小杯二锅头,我不会喝酒,老太太也给我斟上一小盅,我们就着一小碟白瓜子,边喝,边嗑,边聊。听老太太讲过去的经历非常感人。她说起文革期间家里被炒家,先生被流放,自己怎么带着孩子艰难度日。怎么从一个大户人家从不做任何家务的大小姐,磨练成一个不仅在家里洗衣做饭、绘画裁剪的家庭主妇,还要在外面修路建房、挥铲搬砖的劳力能手。特别是在文革期间好几次和红卫兵及街道革委会斗法,听了真是不得不对她佩服有加。<br />老太太说:「盛雪从小就体弱多病,好多次大病不死。」「文革」期间因为盛雪和不到三岁的妹妹锡慧还被送到东北农村寄养,躲避灾祸。可到了农村,盛雪姐妹也没少受苦。<br />老太太说:儿子锡光从小就特别懂事,那时他才七八岁,已经知道帮着大人做事补贴家用。他晚上跟着自己出门去抓土鳖虫,或去采集葵树籽等中药的原材料,或骑着快比自己高的自行车到野外割草买到动物园,一公斤才一分钱。<br />老太太有时也一脸自豪道:我儿子锡光就是聪明,即便是这样的环境也没耽搁他的学习。<br />也是「文革」后,盛雪的爸爸终于熬到了平凡昭雪的一日,他有才,又能干,原本就是北京大学政治系,东北大学历史系,外语学院英语系的毕业生。获得自由没多久,他就急于为社会效力,可是长期的苦难岁月,却把他的身子熬坏了,好日子才刚开始,他就病倒了。老太太意味深长地说:什么苦啊,难啊,我都经历了,这些都没把我压垮,也没把咱臧家压垮,你看我的几个孩子都非常出色,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苦尽甘来?<br />老太太的回忆和感叹,令我想起斯托夫人在她的《汤姆大伯的小屋》留下的一句名言:母亲们是天生的哲学家。老太太这些辛酸往事,这些平实语言,都是真真切切的生活哲理。<br />一年后,当我再次去加拿大,我和老太太已经很熟,很亲热了,我们俩还是一样的喝小酒,一起唠嗑。这一次老太太还提出要去饭店请客我们,结果我们一行人去了一家南韩饭店聚餐。我自以为是大男人,怎么也不肯让老人家掏腰包,心里转不过这弯。可老太太却又执意要做东,饭桌上不知是谁说,那你干脆认老太太干妈吧,一饭桌的朋友也跟着起哄,我觉得我与老太太本来就有缘分,这么好的一位民运老妈妈,老太太乐意,我当然更乐意了,何不为之呢?我和盛雪妈妈就这样完成了干妈、干儿子相认的程序,确立了「义母子」的关系。<br />几年过去了,我们虽然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但我时常还会惦记老太太,我会记得老太太的生日,我们会在电话上聊上一段,续接着我们母子情义和友谊。<br />这次,会前在旧金山锡光家,我又见到了干妈,自然是分外高兴,母子亲热拥抱,走去一边聊我们自己的悄悄话题。阿海在一边一愣一愣的,后来他听说我们已经有了数年的「义母子」关系,玩笑道:「想不到,你还埋藏的挺深。」<br />实际上由于老太太的豪爽大方和义气,她的义子到处都是,在国内就有七八个。能被老太太认可,招募到「义子」组群,就是与老太太的缘分。<br />写到这里,老太太笑吟吟的脸,仿佛又出现在我眼前……<br /></div> <div><img border="0" hspace="8" alt="" vspace="8" align="right" src="/EditBackyard/EditorData/Photo/2011/May/572011z8.JPG" width="599" height="377" /></div> <p><em>照片8,盛雪的母亲李桂琴、哥哥锡光、嫂嫂韩莉、妹妹锡慧</em></p> <div><br /><strong>臧家人终于团聚了</strong></div> <div> </div> <div>大姑臧慕莲居住在广西南宁,未能赶来赴会,我是知道的。只是不见三姑臧雪莲。这天臧启芳老先生的祭奠仪式开始,三姑臧雪莲带着两个儿子卢杰、卢安和两个小孙子也都到了。卢杰是美国宇航员,曾两次打破太空行走的记录,是美国家喻户晓的名人。但是在会上却非常低调。盛雪告诉我:「三姑近期患了腰疾,行动不太方便,所以来迟了。」<br />那天早餐,我旁边坐着一对老人。老太太首先与我打招呼,并自我介绍:「我是二姑。」我赶紧向二姑致意,顺便问老太太边上的老先生:「那您是二姑父了?」二姑父笑着答:「是,是。」我赶紧说:「二姑父好。」阿海却来替他们介绍:「这是盛雪妈的干儿子。」二老笑呵呵的一个劲说:「好!好!」会议文件是我编制的,其中有臧启芳后人的家谱,我自然将臧家人对号入座,二姑叫臧素莲,今年82岁,二姑父叫周熙同,今年88岁了,居住在美国芝加哥。会议结束后,各路精英依依不舍,臧凯年和臧素莲、周熙同几位老人都到门口送别大家。两天的会议下来,年轻人都有点疲惫,但几位老人却仍然神采奕奕、精神饱满。我对臧家人的认识和好感也逐渐加深。<br />是白山黑水的灵气,还是冥冥之中的启示?是先人英灵的呼唤,还是亲情血缘的牵引?失散了半个多世纪的臧家人,终于有了一次团聚,使漂泊四海的臧家人汇聚到一起,聚集在臧老先生身边,是祭奠先人,也是告慰先人。盛雪说:举办这个活动是为了告慰祖父臧启芳,也是为了告慰自己的父亲臧朋年。我想,先人的天之灵有知,一定会欣慰、宽心,逝者可以安息了!<br /></div> <div><img border="0" hspace="8" alt="" vspace="8" align="left" src="/EditBackyard/EditorData/Photo/2011/May/572011×22.jpg" width="599" height="383" /></div> <p><em>照片9,陈奎德博士致闭幕辞</em></p> <div><br /> </div> <div>我摄下了这一张张、一组组情景交融的画面和场景,可我的思绪还在继续游弋、涌动……</div> <div><br />2011-4-20</div>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