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并未改变世界 – 纵览中国-China In Perspective

<img src="/EditBackyard/EditorData/Photo/2011/Sep/9102011000025822_piclink_0_0.jpg" width="566" height="317" vspace="8" hspace="8" align="left" alt="" />自10年前纽约与华盛顿特区遭遇恐怖袭击以来，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地缘政治与经济格局的轮廓已被重绘。奇怪的是，这些改变鲜少是因为9•11。经历了过去10年的喧嚣动乱，这听上去似乎与直觉相悖。美国在阿富汗与伊拉克发动了战争。暴力伊斯兰主义转变了美国对世界的看法，也转变了世界对美国的看法。小布什(George W. Bush)发动的“反恐战争 ”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或者说表面上看是如此。基地组织(al-Qaeda)仍然存在；关塔那摩(Guantánamo)也是一样。在2003年春天访问华盛顿期间，我听到一名美国高级官员解释入侵伊拉克将如何建立起国际游戏新规则。忘掉那些多边主义的无稽之谈吧——那位官员向（多半都稀里糊涂的）欧洲观众说道。这是单一超级大国的时代。不管有没有盟友，美国都将为世贸双塔(twin towers)的倒塌报仇。当时我写道，我们正亲历多边秩序的瓦解。然而，尽管过去10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如今我们发现，将塑造本世纪的地缘政治力量与9•11联系甚微。过去10年，奥萨马•本•拉登(Osama bin Laden)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但世界的未来，却正在北京、新德里、里约热内卢等城市被续写。对于自1814年英国洗劫白宫以来美国大陆遭受的那第一次严重袭击，世界各国的回应有两个假设为前提。第一，美国将维护冷战胜利赋予其的全球霸主地位；第二，西方的国防安全将由一场长达一代人之久的打击伊斯兰圣战分子的战争来界定。布什政府很快又增加了第三个假设：中东将按照西方自由民主制度的模式被重塑。<div> <div style="display: inline-block; "></div></div>华盛顿的立场被写入2002年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变成了法律。该报告宣扬先发制人的战争政策，将多边主义的限制抛诸一边，这意味着美国可能永久享有霸权。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美国可以单方面采取行动。如此评估美国力量的绝非白宫一个。“震撼和威慑(Shock and awe)”的理念提出后，媒体纷纷把美国比作21世纪的罗马。时事评论员清点了美国航母战斗群、隐形轰炸机与巡航导弹的数目后，宣布美国是不可战胜的——一厢情愿地忽视了被基地组织揭露的弱点。穆阿迈尔•卡扎菲(Muammer Gaddafi)已听从劝说，交出了他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伊朗的宗教领袖也在考虑放弃他们的核野心，祈求和平。这种“单极时刻”很快就过去了。本•拉登已被击毙，美军也正逐渐撤离伊拉克。阿富汗即将被交还给阿富汗人民。一向让人难以理解的“反恐战争”概念已被悄悄抛弃。伊斯兰极端主义毋庸置疑仍是一个严重的威胁——看看巴基斯坦、也门与索马里就能明白。但这并非英国前首相托尼•布莱尔(Tony Blair)等人所设想那种摩尼教式的黑暗与光明的战争(Manichean struggle)。事实上，在中东建立民主制度的时机已经相当成熟，但依靠巡航导弹的威胁是行不通的。阿拉伯人正重新把未来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对美国新保守派或是基地组织的想法并不关心。美国人已经厌倦了单边主义与先发制人的战争。在推翻卡扎菲政权的军事行动中，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退居幕后指挥的决定，契合美国国内民众的情绪。而最近，当共和党人必须在继续减税与维持国防开支之间做出选择时，他们选择了前者。伊拉克政权倒台后，美国权力遭遇的挑战达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无论以哪种标准衡量，美国仍然是唯一的超级大国，但几乎没人认为，它还能继续依照自己的意愿设定全球事件的发展方向。事实上，这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但阿富汗、伊拉克与瓦齐里斯坦偏僻贫瘠的山区所制造的烟幕，掩盖了过去这10年里更为重要的事件。真正重要的改变在于亚洲与拉美地位的崛起。10年过后，美国面临的战略挑战来自于国际影响力的迅速重新配置。全球秩序的主导权已不再属于西方。世界其它国家的崛起早在预料之中。但没人想到它会发生得如此之迅速。在本世纪之初，外界预计中国的经济将会在（比方说）2050年前追赶上美国。但现在的预期是，在2020年之前中国经济规模就能超越美国。对富兰克林•D•罗斯福(Franklin D. Roosevelt)与哈里•杜鲁门(Harry Truman)建立的多边制度构成挑战的，不是白宫里面奉行单边主义的总统，而是不愿意接受西方设计的国际秩序的新兴大国。除了确凿的现实，天平的倾移在一定程度上也要归因于一种感知——与预期。中国也许刚刚完成了第一艘航母的试航，但美国已经拥有十二支航母舰队，在世界各大洋驰骋巡逻。尽管如此，发展趋势依然很重要：就在美国削减支出之际，中国却在一个劲儿地往国防上砸钱。另一个重要变化显然来自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这既是一个经济转折点，也是一个地缘政治的转折点。西方银行体系的失败，以及让欧洲仅存的自命不凡感荡然无存、让美国失去AAA主权信用评级的主权债务危机告诉了我们，在现今这个世界，西方已不再是全球化的主宰者。“华盛顿共识(Washington consensus)”曾经为其它所有国家制定了规则。但它的自由市场资本主义已被埋葬在了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的瓦砾中。现在中国是美国的最大债权国。正在崛起的国家都拥有自己独特的经济模式。布什对9•11事件的回应强化了这些潜在趋势。伊拉克与阿富汗战争让美国花费了逾1万亿美元现金，并以牺牲同等规模的全球威望为代价。最终这些战争展示出的不是美国的军事威力，而是军事力量的局限。在简易爆炸装置面前，巡航导弹根本发挥不了作用。9•11留给我们的是一个模棱两可的世界。过去的这10年将会当作一段插曲录入历史的长河——在此之前有一段短暂时期美国的力量无可匹敌，在此之后我们将迎来一个混乱而崭新的多极世界。基地组织必须被击败。不过，尽管本•拉登在9月11日那天制造了极大的恐慌，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让世界改变多少。<div> </div>(<div style="display: inline-block; "></div>菲利普•斯蒂芬斯(Philip Stephens)目前担任英国《金融时报》的副主编。作为FT的首席政治评论员，他的专栏每两周更新一次，评论全球和英国的事务。他著述甚丰，曾经为英国前首相托尼-布莱尔写传记。斯蒂芬斯毕业于牛津大学，目前和家人住在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