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div><div> </div><div>作為國際大都市,紐約的名人數量恐怕雄踞全球。但有一位特出的女性值得每一個紐約客敬佩:她是一位德國的、猶太裔的政治哲學家;她師從哲學大師卡爾∙雅斯贝尔斯,與另一位存在主義哲學家海德格爾演繹出了一段浪漫情史;為了逃離納粹的反猶大屠殺,她後來移居到“天堂”紐約;她以《極權主義的起源》成名,並在紐約新學院(New School)執教幾十年;現在她安靜地躺在哈德遜河畔的巴德學院(Bard College)校園。她的人生如此傳奇,她的思想如此迷人,以至一部以她的名字命名的電影故事片上月在紐約上映:《漢娜∙阿倫特》。</div><div></div><div> </div><div>對於華人來說,阿倫特的現實意義不只是因為她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哲學家之一,而是,作為一個生活在蒸蒸日上的德國第三帝國下的知識分子,她的思考、選擇和反抗對困境中的學者,甚至每一個普通人,都有啟迪。</div><div> </div><div></div><div>全球範圍內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已經認識到,崛起的中國以“紅太陽帝國”的態勢,正在步德國第三帝國、日本太陽帝國和蘇聯超級大國的後塵,全權控制中國人民,並在全球範圍內滲透、收買、恐嚇關鍵人士。對成千上萬的海內外華人來說,一個崛起的共產專制中國帶來的是黑暗時代。身處陰冷黑暗,如何有堅持、保守、信念、毅力和希望,如何抵制誘惑、承受迫害騷擾、辨別對錯是非,我們所有的人都可以從阿倫特的論著中找到指引。而以她名字冠名的德國電影又是一個容易被接受的精煉品。</div><div> </div><div></div><div>阿倫特的兩個思想值得我們關注:第一,無思是邪惡的根源。在歷史的轉折關頭,尤其是陰氣上升、邪惡當道的時刻,朋友轉眼之間離異,許多有地位、有智力的人向專制體制繳械投降,甘願成為專制機器的一個齒輪,成為一個恪盡職守的守法公務員,成為一個為邪惡論證合理性的辯護士。正因為有成千上萬人的合作,集中營、毒氣室才會高效運作,製造出人間悲劇。為什麼會這樣?根本原因在於我們失去了思考,我們放棄了在內心裡自我與本我不斷對話的機會,不願直面我們的良心,不願傾聽我們內省的聲音。</div><div></div><div> </div><div>專制體制的實質就在於抹殺個性、阻止思考、滅絕自省。它的滅絕人性主要表現在,如果我們人類作為唯一的“思考的動物”,我思,故我在;那麼,沒有思想和思維活動的人就喪失了人類的本質特徵,與動物無異,無非是行屍走肉而已。所以,邪惡的產生,其土壤是不思考的人民。思考,就是對任何判斷都要審視、批判,要檢審它暗含的前提,要驗證它的邏輯推理,要確認它有內在的互洽,同時與客觀現實吻合。中國面臨的問題是,在政治宣傳洗腦和商業廣告操縱下,一個民族在放棄思考。最為可怕的是,它的知識精英整體上甘願淪為御用,成為權力的奴僕,而放棄了社會良心的功能,不敢對權力直訴真理。近來的“大國崛起”、“千年盛世”、“憲政屬於資產階級”、“民主屬於地方知識、不適用於中國”、中共信奉的主義是“宇宙真理”等所謂的學術觀點,都是學術界自甘墮落的寫照。</div><div></div><div> </div><div>阿倫特說得很清楚,我們每一個個人都有自由意志,我們對我們的選擇也負有個人責任,而無法用“上級命令”、“制度大環境”等來推脫。我們每一個人都會受審,只不過可能以司法形式,或以歷史形式而出現,或是良心上的自遣和道義上的定罪。</div><div></div><div> </div><div>阿倫特的第二點天才思想表現在一個概念上:“邪惡的平庸”。在電影《漢娜∙阿倫特》中,主要的故事情節圍繞1961年在耶路撒冷對前納粹德國頭目阿道夫∙艾希曼的審判。阿倫特注意到,艾希曼是一個沒有魅力、沒有激情、沒有傳統認知上的惡魔法力的納粹官員。為此,她開始修正她原來接受的康德對邪惡的界定:類似撒旦、浮士德那樣有想像力、魔法和詭計的行為處事。其實,邪惡經常是由一些既無深度、又無惡意的平常智商的、按部就班的官僚小吏製造。即便混世魔王希特勒也只是一個藝術生涯受挫、完全沒有他所說的“金發碧眼”的雅利安人的特徵的平庸之徒。但他消滅了德固人的自由思想,把歐洲一個優秀的民族變成了盲從的瘋狂的人群。無思想的平庸成了邪惡的根源和特徵。</div><div></div><div> </div><div>當今中國的困境就是汉娜∙阿倫特所說的“邪惡的平庸”的经典例子。一個夾著尾巴看主人臉色的、被諷稱為“永遠一張撲克臉”的政治指導員胡錦濤留下了一個“河蟹橫行”的不公平社會。一个平庸、毫无个性、长着一张难看的脸、从工程师爬上政治权力高位的政工官僚的吴邦国提出“五个不搞”,放棄了幾十年才積累出的人大監督權力,让中国政府可以无恶不作。 所謂的中國特色的“中國模式”可以找到歷史的參照點。我相信,它的未來也不會逃出歷史的既定邏輯。</div><div></div><div> </div><div>作為一個自我認同“賤民”身份的新移民,阿倫特比誰都更清楚,如果我們放棄思考,如果我們喪失對遠方弱勢群體(譬如中國的訪民、農民工等)和少數族裔(譬如藏人和回族)的人文關懷,我們就會成為邪惡整體的一部分。阿倫特說道:“世界上最大的邪惡是是由庸碌無奇之輩製造的邪惡(The greatest evil of the world is the evil committed by nobodies)。”</div><div> </div><div> </div><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