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顧問解讀政治現實的謬誤 – 纵览中国-China In Perspective

周一中央政策組全職顧問王卓祺在《信報》發表的文章（《「佔領旺角」險地講理想與警黑合作同樣荒謬》，下稱「王文」），重點有二： 一、把自上周五起由全港黑幫負責在旺角和銅鑼灣清場的暴力行徑，解讀為是基層市民生活受長期佔領行動影響，因而發生衝突所致，客觀上為黑幫有組織、有預謀、有計劃的暴行開脫責任。 二、否認警黑合作，並把九二八警方施放催淚彈和10月3日、4日縱容暴徒行兇袖手旁觀的責任，一律推到警務處處長曾偉雄身上，因為「王文」指出「警務處處長擁有法定的權力，在《公安條例》的法定範圍，不用依政治委任上司甚至特首的指示（若他認為上司的政治指令違反職權範圍專業判斷）」。言下之意，無論九二八警方濫用武力鎮壓民眾抑或10月3日、4日被社會廣泛質疑的警黑合作清場，均一律與以梁振英為首的政權無關。 沒到現場 只靠推測 王卓祺可能已忘記梁振英的親密戰友、行政會議成員羅范椒芬上周不到二十四小時內，便由要求警方就武力清場事件向行政會議提交詳細報告而轉為公開向警察道歉，名副其實是自打嘴巴、唾面自乾的變臉醜劇；不汲取教訓，不知道他以特區政府中央政策組顧問的身份把責任推向警方，極可能會再度引起各級警員的憤怒。上周梁振英、林鄭月娥、黎棟國親身前往警察總部向「鎮壓部隊」的安撫，以及曾偉雄事後單獨哽咽力撐同僚「你哋冇做錯」，也就完全白費工夫了。 事實勝於雄辯。如果由大律師公會指摘警方使用過度或不適當武力的九二八行動是曾偉雄的決定和全權負責的話，那麼當日凌晨有關出動解放軍和實彈鎮壓的傳言四起，出來向公眾闢謠的應該是職責所在、責無旁貸的警務處處長曾偉雄，而非不可能有「專業判斷」能力的特首梁振英（大家不會忘記，身為產業測量師，梁振英連自己的大屋有否僭建的專業判斷能力也沒有）。 事實上，九二八以來至10月3日、4日，對警方濫用暴力和警黑合作的指控如斯嚴重，身為警隊一哥的曾偉雄竟一直龜縮隱形，沒有像過去洋洋自得發表「黑影論」一樣挺身而出，既有疏忽職守之嫌，也令人合理懷疑下令武力鎮壓和縱容黑幫清場的其實是另有其人，曾偉雄只是「代罪羔羊」，「有口難言」而已。 至於社會廣泛質疑甚至指摘10月3日、4日在旺角和銅鑼灣警方縱容黑幫在「愛」字頭組織扮作「反佔中市民」的掩護下，肆意暴力襲擊在場佔領人士，甚至公然非禮良家婦女，駐場前線警員大多視若無睹，沒有即場拘捕戴有口罩行兇、明顯是黑幫分子的兇徒等醜聞，無論是主流傳媒的電視直播，以至無數現場市民用手機和相機拍攝的照片和短片，都已經在網上廣泛流傳，證據確鑿，不是身驕肉貴、只懂在冷氣間集體創作撰文為梁振英政權圓謊而極可能從未親身前往現場視察的王卓祺一句「筆者相信」，便可推得一乾二淨。 究竟被公眾指斥的在場警員只是阻隔雙方而不執法屬於所謂專業判斷失誤，抑或他們只是按照上司指令，更極可能是警務處處長曾偉雄發出的指令行事，關乎警隊的聲譽和社會公眾對警察的觀感和期望，茲事體大，必須認真看待，嚴肅處理。最公正和令公眾信服的做法，就是由政府委任大法官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作出深入調查，查出真相，提交詳盡報告，以釋公眾疑慮。 群眾運動 並不了解 王卓祺的文章只提「佔領旺角」是險地，批評「在基層市民謀生之所」講理想，「影響他人卑微謀生的權利和自由」，是沖昏了頭腦，卻在有意無意之間不提10月3日、並非草根階層謀生之所的銅鑼灣，同樣出現戴有口罩暴力掃場明顯是黑幫分子的暴行，實在令人費解。不過，原因不難明白，因為「王文」有關旺角暴力衝突的論述，不可能全盤照搬至中產雲聚的銅鑼灣，惟有視而不見，當作不存在。 其實，身為離地中產的王卓祺，長期脫離群眾運動，根本不知道佔領銅鑼灣和佔領旺角都不是佔中三子以至學聯和學民思潮號召的結果，而是警方濫放催淚彈催生的群眾自發行動的結果。現在只有不知所謂的主流傳媒才繼續用「佔中」和「反佔中」來描述報道過去十一天街頭佔領行動，外國傳媒已稱之為「雨傘革命」（Umbrella Revolution）；害怕名稱與「顏色革命」相近、可能刺激中共神經的普羅大眾，則大多稱之為「雨傘運動」、「佔領香港運動」或「火鳳凰運動」，不一而足。這是一場香港前所未見的社會運動，是資訊科技發達的產品，沒有領導，毋須領導，也無法領導，一切由行動的群眾當場決定，在網上一呼百應形成。 不要說王卓祺這類長期脫離社會的書獃子不會明白，不知道佔領旺角和佔領銅鑼灣並非佔中三子和學生組織「講理想」的產物，而是群眾基於公義和義憤的行動，尤其是「仗義每多屠狗輩」最多的旺角，發起行動的組織者都是網上號召的普羅大眾，包括學生、青年、勞動階層、小商戶、職業司機、家庭主婦以至陀地社團人物各式各樣人等都參與其中，與在金鐘罷課和宣布啟動佔中行動的領導完全無關，就是今次罷課和佔中行動的組織者以至其他激進政黨組織，亦自以為是，以為可用傳統從上而下領導的運動模式，企圖「維持」旺角佔領區的秩序，甚或領導街頭抗爭，結果一律被當場群眾指斥為「騎劫」，是不折不扣的「左膠」行徑。 今次佔領香港的全民運動，一星期下來，已形成普遍共識：其一是梁振英下台；其二是撤回人大決定，實行包括公民提名在內的真普選。任何與特區政府的談判，不符合上述共識，都不會達成結果，不會為佔領街頭和支持運動的民眾支持，全民運動只會長期持續。 以梁振英為首旳強硬派妄圖以武力鎮壓群眾運動解決危機已經證明失敗，由中央到特區政府和本港建制派，已開始出現分裂。身為政府全職顧問，王卓祺本有責任提醒政府，但他卻猶如活在夢中，不知人間何世，還是回到中大象牙塔，繼續不食人間煙火的「學者」生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