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質社運走到盡頭 – 纵览中国-China In Perspective

由去年佔領運動尾聲的「拆大台」，至今年初在各大專院校醞釀的「退聯」，再到近數星期接連發生的激烈反水貨客抗爭，香港社運再一次掉進「沒有最激進，只有更激進」的迴旋怪圈。本欄日前談過泛民對反水貨客抗爭的「鵪鶉」回應，到前日數名號稱「溫和」本土派的泛民議員終於走出來與這些激進行為劃清界線，最低限度顯示今天政界仍然奉「和理非」為圭臬。 不過，當戴着口罩的示威者（或他們喜歡自稱的「行動者」）逐漸失控，隨街辱罵拖篋旅客，甚至起腳踢篋、推跌老伯、整喊細路等行為一一在鏡頭呈現，劇情發展已不是簡單的靠幾句譴責和道歉就收科。可以肯定，警方拘捕行動將陸續有來；而往後街頭抗爭演變成警民衝突的事件也會愈來愈多，噴椒舞棍將成為「新常態」。 這些抗爭者的舉動固然為文明社會所不容，不少人把他們視為未見過世面的小朋友或「廢青」、「毒青」、「高登仔」。不過，事出總有因，在齊聲譴責之餘，我們也不妨看看這群抗爭者背後的幾個「邏輯」。 首先是他們作出如此激烈行動的原因。網上最常見的說法是，既然泛民主派在過去30年以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手段抗爭卻「得個桔」（沒有用），那麼這群年輕人惟有挺身而出，所謂「自己香港自己救」。有些則將之牽扯到世代之爭，指摘上一代為生活安穩而對社會問題視而不見，甘心為奴，故此這一代只好為自己想辦法，揭竿起義。 類似的說法在反水貨客抗爭者之間廣泛流行。它一方面反映青年人對現況的無力感，另一方面亦顯示，在他們眼中，從90年代初「起錨」的代議政制發展至今，已證明是一盤死局，再循規蹈矩玩下去亦不會有什麼結果，「反枱」才能帶來實質改變。只要略懂歐洲極端右翼反移民勢力冒起的背景，就會發現這不是香港獨有的現象。 平心而論，在現行政治體制下，尤其在涉及本港與內地關係的議題上（例如政改、自由行等），泛民根本無權亦無力bargain，加上被排擠於決策過程之外，他們注定永遠只能做反對派，「講就兇狠，做就無能」，這是政治現實與體制使然，也怪不得他們。況且，泛民在歷次選舉中一直維持約五成半至六成的得票率，從團結支持者到阻止核心價值流失，無功都有勞啦！ 其次是行動特質，與上一代社運人士不同，網絡一代不慣服從單一指揮，尤其經過雨傘運動後，「去組織化」盛行，每個人只代表自己，就像某位評論員話齋，這是一群來去自如的「獨狼」。正如這次屯門抗爭行動的搞手，本土民主前線的黃台仰昨日所講，即使有人殺人都不會干預，「因為好簡單咋嘛，佢殺人之後，佢要為自己負責任。」 此語一出，莫講話一般市民，連號稱激進的人民力量陳偉業都立時「眼擎擎」。社運的本意是改變現狀，讓社會朝更美好的方向發展，但今天的抗爭者卻單純以目標為本，甚至連誤中副車、殃及池魚也在所不惜，為了發洩不滿而不擇手段，與冷血暴徒又有何分別？ 不管他們所擁護的邏輯如何響亮，這班激進分子的盲點是殺紅了眼，卻忽視社運成敗的關鍵，在於得到絕大多數溫和民眾的支持。在政治較量之中，勝利者靠的往往不是激進或者流血，是靠「底氣」，而群眾支持就是最硬淨的「底氣」。坦白說，難道辱罵完內地客，鬧哭了女童，踢翻幾個拖篋，大陸旅客就會馬上在香港絕跡嗎？ 經屯門一役，激進青年的暴力行為已然得失了一班支持和平抗爭的市民；之後他們死不認錯，又再失去了一班同情他們出發點的市民，可以預見，這班憤青今後將會成為比水貨客更乞人憎的過街老鼠。歷史總是不斷重複，還記得當日雨傘運動走到最後是如何自我邊緣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