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下何以展拳腳 – 纵览中国-China In Perspective

問責班子大地震，官方說法只得草草幾句輕描淡寫，完全沒有讓謠言停止的意圖，有自稱權威消息更主動放風，力求搶先主導輿論，將事件定性為「換人」而非「跳船」。管理學上有一句金句是Begin with the end in mind，中文翻譯出來是「以終為始」。過去兩天，最成功傳達出來的訊息是「CY有權炒任何人」，至於這個究竟是否行動目標，就要問他自己先知。 特區政府成立18年，一次過兩名司局長離職的戲碼只出現過兩次。2003年七一大遊行後不久，「偷步買車」的財政司司長梁錦松與落力推銷《基本法》23條立法的保安局局長葉劉淑儀一起中箭下馬，總算有個原因。對比之下，2015年民政事務局局長曾德成與公務員事務局局長鄧國威齊齊「被辭職」，確實是out of the blue。 本來，內閣換血在西方民主社會很稀鬆平常，有時甚至是執政黨挽救民望的「利器」，不一定關乎個別官員做錯事或者表現欠佳。綜觀而言，改組目的不外乎提高政府認受性，穩固不同派別支持或減低改革阻力。最近的例子剛巧就在上周，希臘總理齊普拉斯一下子換走多名反對債權人救助協議的官員，當中不乏其激進左翼政黨的多年戰友，國會其後亦順利通過改革方案。 返回本港，政圈塘邊鶴連日嘰嘰喳喳，各方陰謀論盡出，在此不贅。但仔細梳理一下，不難發現大家基本上圍繞着三個問題問來問去：一、為何選擇此刻換人，而且公布時只得特首唱獨腳戲？二、為何炒掉的是曾德成和鄧國威，而非民望更低表現更庸的官員？三、為何起用網民評價極低的劉江華和D6政務官張雲正擔當局長？這三個問題中，又以第二個影響最深遠。 眾所周知，曾鈺成曾德成兄弟是傳統左派中堅分子，根正苗紅。曾鈺成在弟弟被撤換的翌日，很不客氣地回應，透露肯定曾德成不是主動請辭。相關訪問還可見曾鈺成一拍大腿，說假如自己後生10年，應該會忍不住參選：「豈有此理！我就出嚟參選，睇你點樣整我！」電視畫面所見，曾鈺成說的時候笑笑口，但言辭間的不滿之情，即使梁愛詩說100遍「並非老愛國和新愛國鬥爭」也撇不掉。 至於鄧國威，姑且相信他與公務員團體關係並非如魚得水，江湖地位拍馬不及前任局長D姐俞宗怡，但他畢竟是傳統精英政務官出身，做事有規有矩。當初他加入梁班子，應該沒有預計過竟然有一日要倉皇離開。公務員將他的遭遇看在眼裏，放在心內，結果如何並不難測。 三年零四個月前，CY當選時留下一句豪言壯語：「現在開始，已經再沒有梁營、唐營、何營之分，只有一個香港營，所有的香港人都是我陣營內的人。」然而，這個「香港營」只停留在嘴巴上或紙上。今次高官洗牌肯定得到中央授意，傳統左派陣營和高級公務員會怎麼想？日後CY與他們恐怕或多或少都會有條刺，客觀效果很可能與枱面上的換人目的完全相反。 有說CY特首行此一着是為了掃除障礙，在未來兩年任期大展拳腳，藉此爭取連任。假如這個說法屬實，則團結各界大概已經不是政府往後兩年的施政考慮。頗難想像，一個愈來愈分裂、猜忌、對立、矛盾的社會如何能讓政府大展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