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方：本土主義沒有存因 – 纵览中国-China In Perspective

本土主義是不是“港獨”？建制派隱晦判定，泛民多數避而不談，但本土主義者不以為然，作為一個政治博弈的籌碼，現階段採取模糊策略未嘗不可。本土派認為，如果中方繼續干預本港高度自治事務，基於逆反心理，把本土主義論述發展為“港獨”主張在所難免。而前全國政協委員劉夢熊對筆者也毫不隱瞞自己的觀點，他認為，如果政治紛爭持續，對抗升級，矛盾激化，“本土意識有很大傾向滑向‘港獨’”。在觀察香港本土主義現象時，筆者試圖通過一系列的採訪和研究，客觀反映社會各方對本土主義不同的思考和立場，有支持者也有反對者，劉夢熊便是強烈反對者之一。劉夢熊語氣強硬地說，本土主義的因素根本不存在！劉夢熊屬於建制陣營中“是其是，非其非”的人，從小受出生地的共產黨思想的影響，一条泳裤投奔自由來到香港後從商，眼光擴及世界政經領域。他對中國近代史的研究，中國革命史的接觸，以及對香港資本主義發展的參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獨立思考模式和風格，有不受當權者左右的獨特的觀點和立場。他旗幟鮮明反對人大常委会8.31決定，認為是違背了“一國兩制”原則；他反對學民思潮的“反國教”運動，認為偏離“一國”前提，是膚淺無知；他支持大陸維權律師在“三聚氰胺奶粉事件”中的民眾代言行動，怒斥資本集團勾結地方政府的無恥行徑，公開為趙連海申冤；他反對“佔中”，認為是破壞香港法治，撕裂社會；他反對梁振英的一些政策，但同時又提出一些積極建議……本土意識邏輯上荒謬在談到本土意識時，劉夢熊說，本土意識在中國版圖上一個特別行政區產生，在邏輯上是荒謬的，是對歷史沿革的誤解。什麼是本土？誰有資格自稱自己是本土？1842年中英《南京條約》簽訂時，香港只不過一個僅有兩千人的偏僻小漁村，除了這兩千漁民及其後裔，還有誰可以稱自己為本土？我1973年來到香港，我的子女全部在香港出生，你能說我就是本土嗎？如果是的話，我的父母現在還在廣州，弟弟妹妹都在廣州，怎麼解釋？香港本身是自由港，意味著外來商品、資金是自由進出的，强调本土有違全球經濟一體化趨勢，也與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定位不符！香港只有1100平方公里，吃的大米，是香港本土種植的嗎？我們穿的衣服是本土種植的棉花來製成的嗎？我們坐的汽車是本土生產的嗎？我們用的電器是本土製造的嗎？我們的水是本土的嗎？我們的空氣是本土的嗎？我不知有什麼東西可以稱得上是本土的！香港不是一個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社會。不論中國、美國、日本等，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行政區域，紐約的市民說本土，亞特蘭大的市民也說本土，洛杉磯也說本土，有什麼意思？在美國講本土，是不是除了印第安人，其餘的移民及其後裔都要趕下太平洋、大西洋？同樣在中國，假若上海講本土，北京也講本土，廣州也講本土，香港人去到就被排斥，這樣有什麼意義？他說，香港是一個國際金融中心，股市60%以上的市值都是來自大陸公司，也有不少上市公司來自海外。本土意識缺乏實質性的內涵。我們畢竟是法治社會，《基本法》是小憲法，其第一章第一條規定了“香港特別行政區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不可分離的部分”，不存在打著本土旗號搞分離、分裂的法理依據。香港人到大陸消費、買樓、按摩，如果別人也講本土，不歡迎你去，也來“驅蝗”，行嗎？打著本土旗號，實質上就是要“去中國化”，挑撥陸港之間的矛盾！常言“割肉不離皮”，香港居民中90%以上都有親友在大陸，現在香港有人常常打出“米字旗”，叫囂“我是香港人，不是中國人”、“中國人滾回中國去”、“香港的唯一出路是獨立建國”、“慶祝鴉片戰爭戰勝中國170週年”等等，已經到了神經錯亂的地步。這對香港的民主政治、經濟民生、社會和諧是有破壞無建設的！本土意識是經不起推敲的，不能引申更不能易地而處的說法！徒令中央對港升高警惕劉夢熊認為，提出本土論，只能刺激中央對香港升高和加強警惕，更多理由和籍口收緊對香港的政策，窒礙香港的生存發展空間，完全是“倒香港米”！香港的高度自治是不需要本土意識來爭取的，高度自治已經載明在《基本法》和《中英聯合聲明》內。1984年《中英聯合聲明》制訂的時候，沒有人講本土，一樣有高度自治的條款；1990年《基本法》頒布的時候，也沒有人講本土，“一國兩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也載入《基本法》。歷史事實說明，並不是因為有人用本土意識來施壓、來迫使，《中英聯合聲明》和《基本法》才寫上“一國兩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規定。 “一國兩制”的產生是一種國策，是鄧小平等老一輩領導人尊重歷史尊重現實，對資本主義的再認識，覺得香港保持資本主義制度和生活方式，對中國的改革開放有利，對中國的經濟發展現代化建設有利，對共產黨執政的合法性有利，與本土意識的推動扯不上因果關係！北京近年治港思維違背“一國兩制”在談到本土意識為何產生時，劉夢熊說，年輕人在人生道路上有時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想法，有些是幼稚天真不切實際的想法，這是年輕人探索人生道路時不可避免的。正如我們年輕的時候，文革的時候高喊“革命無罪，造反有理”、“打倒一切當權派”一樣，那時候以為可以造成一個公正公平的社會，可以實現徹底的人民民主，結果帶來的是人權慘遭踐踏的“十年浩劫”！嚴酷的現實終究會告訴年輕人什麼叫理想，什麼是現實，什麼叫自由，什麼是法律，錯誤和挫折可以讓他們根據實際社會環境進行自我修正。香港社會是多元的，包容的，百家爭鳴，百花齊放，有本土意識的人我們也不能把他們視為洪水猛獸，也無需要對本土意識驚慌失措。從長遠看，本土意識是使社會向上提升，還是向下沉淪，對社會有建設還是有破壞，可否行得通，合不合邏輯，是否具可操作性，“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慢慢看就可以知道它是正確還是謬誤的！劉夢熊說，本土意識的產生並不是因為“雨傘運動”，“雨傘運動”只是果而不是因。最主要的原因是無政府主義的思潮。哲學家說過，無政府主義是對官僚主義的一種懲罰。近年來，北京在治港的思維中違背了鄧小平“一國兩制”的初衷，也違背了習近平去年12月在澳門所講的“堅持一國原則，尊重兩制差異，二者不可偏廢”的精神。本土意識只是這兩三年興起，這期間是梁振英治港時期，梁認為“唐梁”之間的矛盾是人民內部矛盾，而與民主派之間的矛盾是敵我矛盾，我不能同意。你把香港民主派視為敵人，那又如何使台灣的國民黨和民進黨相信中國共產黨“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誠意、善意呢？把民主派視為敵人，不單止衝擊“一國兩制”，還破壞兩岸的和平發展與和平統一的願意，理論上是荒謬的，實踐上是危險的。由於有這種觀念，所以一眾中方官員便把《基本法》賦予我們的普選行政長官的權利視為“管治權之爭”，將不同政見黨派參選定性為“爭奪管治權”，由於這種以階級鬥爭為綱的意識，將大陸民主集中制那一套搬來香港，形成了兩制價值觀的衝突，加上自由行與本港承受力引致的某些矛盾，以及80後、90後向上流動機會渺茫，引起了逆反心理，便出現了很多狀況，既有我們這些理性的堅持用《基本法》去批判一左二窄路線，又有那些未經世面，對中央某些做法不滿，對特區政府管治不滿的年輕人起來反抗北京干預，滋生分離思潮和港獨意識，這正是本土主義衍生的背景！混戰中尋找新出路具爭議的《學苑》中的一篇非主流文章批評本土派沒有考慮到香港人有否獨立的客觀條件，更沒有注意到社會內的多元。文章舉例說明了中港兩地政經的人才交錯和行為結果，稱越來越多的香港人北上發展，管理內地人才，掌管內地金融及財經命脈，年薪過百萬，請問他們是香港人嗎？倒過來反問，香港社會內一些把本土商店、傳統產業趕盡殺絕的商家，請問他們是內地人嗎？香港政界一些從不議政但投下賣港一票的親政府議員，他們又是內地人嗎？文章認為，港人自治，一國兩制的騙局，加上民生議題的矛盾，直接造成了反思殖民與自治的潮流，亦提供了反思本土創造力量的時機。無疑，我們需要爭取的是政府盡快處理政策或制度問題以解市民擔憂。同時，梳理歷史，了解實況讓我們明白問題之深之遠；最終讓下一代有能力建立真正有才幹的地區政府，維持良好的社會秩序與經濟環境才是治本之策。筆者觀察到，反對本土主義的觀點認為，建立一支本土力量有別于鼓吹“勇武革命，香港獨立”，本土力量著重提高自身的管治能力，因為《基本法》已經賦予港人高度自治的權利，因此如何有效自治，保持香港獨特的制度和生活方式，減少社會紛爭和階層矛盾，需要培育本地政治人才，而不是將香港新的一代導向與大陸政府和制度抗爭，強調區隔，斷絕互動的歧途，其結果將毀滅香港的制度優勢和價值。香港既然沒有歷史上的本土因素，便無從產生本土主義和道路，只能在《基本法》框架下，“堅持一國原則，尊重兩制差異”堅守本地價值觀和本地的社會形態和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