鍵盤戰線如何狙擊“網絡23條” – 纵览中国-China In Perspective

2011年，一群高登論壇的網民在籌備維多利亞公園“六四”T恤售賣中成為志同道合的年青人，他們面對政府提出賦予版權持有人“傳播權”，將所有以電子傳播方式使用版權物的行為納入版權法下規管的俗稱“網絡23條”的來襲，經過兩個月的醞釀，決定成立一個矢志保衛網絡自由的組織，取名為“鍵盤戰線”。這個組織的核心人員雖然不多，但是義工和支持者眾，足以掀動社會輿論和政界人士的反響。 同年由於立法會拉布拉倒了這個議會提案，迫使港府重新展開諮詢。去年港府在佔中運動後開始重提版權修正案，於是又引發了鍵盤戰線的抗爭回歸，贏得了泛民議員支持，在議會重拾拉布手段力阻提案通過，二讀時的流會成為一大新聞。 十九歲大學生成為主角 19歲的香港大學哲學系二年級學生鄺頌晴在16歲時加入了成立剛滿一年的鍵盤戰線，成為發言人，她相貌甜美，被網民譽為“滑鼠娘娘”，她在論述網絡言論自由是民主社會之必須時，語態溫和卻觀點鮮明，表現了她對網絡政治權利的深層研究，對國外相關法案的深刻了解。 鄺頌晴對筆者說，政府就版權修訂條例進行的諮詢中，收到近9000份公眾意見書，支持開放式豁免條款。鍵盤戰線與版權及二次創作聯盟向港府提出開放式豁免“用戶衍生 UGC”，這是參考加拿大的有關版權法案，是對保護香港網絡言論自由的最佳方案。諮詢完結時，法案委員會收到的意見書中有9成支持“用戶衍生 UGC”。 她說，美國德雷克大學法學院知識產權法專家余家明教授亦曾多次向政府解釋開放式豁免“用戶衍生 UGC”如何符合版權國際法。其後，法政匯思亦提出引入美國沿用了 30 多年的開放式豁免“公平使用 Fair Use”法律精神，但是，這些外國的法律依據和公平原則都沒有被港府接納。 鄺頌晴從高中向名牌大學過渡的這幾年，對於港府所謂“不誠實使用電腦”條例以及網絡私隱、服務供應商如何處理網民資料等不大引人關注的議題進行過認真的研究，這些不帶有政治色彩的議題沒有引起媒體的注意和報道，反而給了鍵盤戰線專心致志的空間來準備狙擊目前的“網絡23條”。 “古惑天皇”事件 2005年的“古惑天皇”事件是鍵盤戰線對網絡言論自由研究中極為關注的一個案例。事件的主角陳乃明，是香港首位因利用「<a href="http://evchk.wikia.com/wiki/BitTorrent" title="BitTorrent">BitTorrent</a>」技術發布侵權電影而被捕及判刑的香港<a href="http://evchk.wikia.com/wiki/%E7%B6%B2%E6%B0%91" title="網民">網民</a>。鄺頌晴認為，具有諷刺意義的是，這個案例是全球破天荒的第一個，卻由香港政府操刀。港府在網絡使用方面的不寬容甚至罕見的嚴厲，導致鍵盤戰線的不安和警覺。港府原計劃以“不誠實使用電腦”來入陳乃明的罪，但不果，最終以侵犯版權罪來判決。2006年12月12日，法官判他監禁3個月。 爭拗反映社會人士對梁振英極度不信任 政府版權原為官方版權 (crown copyright) ，是英國版權法遺留下來的問題，基於民主政府屬公有與資訊自由的理念，而且政府創作、整理資訊由公帑支付，不少前英殖民地都廢除了官方版權，香港卻一直保留至今。 2013年，政府採用“公平處理（Fair Dealing）”豁免特定幾種創作方式下的版權使用，即“戲仿”、“諷刺”、“模仿”、“滑稽”、“引用”及“報導與評論時事”等六種情形。但是鍵盤戰線指出，“公平處理（Fair Dealing）”是限制創作的鳥籠，網民要創作就只能在政府預設的框架下去進行，不得越過雷池半步。以後，在這些豁免外的創作，包括認真翻唱、漫畫同人誌、串流打機、抒情改詞等，統統都不獲豁免，屬於“網絡 23 條”下的刑事罪行。無疑，所謂的豁免根本是限制創作及表達自由的糖衣毒藥。因此，激發了社會人士和泛民議員反對“網絡23條”，力爭“開放式豁免”的訴求行動。 鄺頌晴認為，美國的“公平使用”條款以及加拿大的UGC條款都是公平對待網絡二次創作的法律條文，港府表明不會採用。鍵盤戰線主張的只要不以盈利為目的，不取代原作品的網絡二次創作都應列入豁免範圍，但是梁振英政府不接受，遂擔心其用“網絡23條”進行政治打壓，實行白色恐怖。在美國，版權得到充分保障，同時基於美國的民主制度與大眾創意氛圍，有關的“公平使用”網絡和二次創作，在美國沒有明顯的政治爭拗，但是在梁振英管治下，對民主派和社會不同聲音的打壓也成為常態，反對人士與梁振英之間極不信任，導致的版權條例也帶有濃厚的政治色彩，反對“網絡23條”的聲音越來越大。 即使政府承諾不輕易控告違反版權法的人士，以及版權人聲稱不會隨意興起告訴，但是根據鄺頌晴的說法，版權修訂條例通過後，政府隨時可以翻臉不認賬，甚至會繞過版權人對二次創作者興訴。總之在對政府不信任的環境下，任何有礙於網絡創作自由的條規都是懸於頸項之上的寶劍。 反“網絡23條”不代表忽視版權人利益 鄺頌晴說，鍵盤戰線尊重版權人利益，抵制“網絡23條”的行動不是旨在肆意侵犯版權，而是要在尊重版權和不以牟利為目的的自由創作間取得平衡，不會傷害到版權人的利益。美國實施的“公平使用”條例實際上包含有公平買賣的內涵，鍵盤戰線認為在現階段照搬美國模式有可能給版權人帶來擔憂，因此重點主張先推薦加拿大的UGC條例。 談到美國政府對香港版權修訂條例的看法時，鄺頌晴說，美國一貫偏向保護知識產權，維護版權人利益，但在自由民主和注重創意的環境下，美國實施非常寬闊的豁免，社會比較包容二次創作，實際豁免的操作也是普遍的。 對於立法會通過“網絡23條”的前景，鄺頌晴認為拉布前景不樂觀，條例最終會在票數懸殊下通過。鍵盤戰線的後備方案是一旦條例通過，便立即要求政府展開第二輪公眾諮詢，尋求修改有關條文，因為法例一通過，在進一步修改之前，不知會有多少人被起訴。 據悉，鍵盤戰線對付“網絡23條”的第一道防線是主張UGC，第二道防線是美國的“公平使用”法則。鄺頌晴說，社會人士，特別是青年人對鍵盤戰線的立場普遍支持，專業界人士、版權利益者偏向支持版權修訂，但是版權人即使不告，政府也可以有很多辦法告二次創作者。我們正在遊說立法會議員，除了泛民支持外，自由黨比較願意聽我們的主張，民建聯和工聯會反而遠離我們。 橫向合作 獲得行動和法律支持 鍵盤戰線畢竟是年青人的激情組織，平均年齡20多歲，且專業性不強。狙擊“網絡23條”需要志同道合的社會組織提供行動上和理論上的支持。因此，鍵盤戰線與青年新政在街頭行動中密切配合，廣泛動員。在理論支持方面，另一個傘兵組織法政匯思從法律的角度給了鍵盤戰線很大的支持。 法政匯思提出了三個法律概念：一是“不誠實使用電腦”不可用於版權法；二是不可有合約凌駕豁免，即防止版權人利用版權條款越過民事豁免去告人；第三是政府提出的六項豁免範圍太窄，應該實行UGC或者美國的“公平使用”模式。 鍵盤戰線的主張 鍵盤戰線在狙擊“網絡23條”時，提出三點要求： 1. 於「2014 版權（修訂）條例草案」下清楚列明“不誠實使用電腦罪”不適用於版權法； 2. 於所有豁免下加入“豁免凌駕合約條款”，令限制版權豁免的合約條款無效，給予真正的民事豁免；及 3. 引入“開放式豁免”（“用戶衍生 UGC”及“公平使用”）令創作不只局限於某幾種手法，既平衡版權人利益又能保障創作及表達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