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中山理念重建两岸共识 —— 《2015年海峡两岸孙中山思想研讨会》发言提纲

（作者说明：这是应邀为《2015年海峡两岸孙中山思想研讨会》写的发言稿。原本要出席发言，后因健康原因放弃。但东道主信守承诺，把该文印发给所有与会代表，据说反应热烈。现委托《纵览中国》全文刊发）       讲真话，莫愧对祖先； 办实事，不贻害后人。                                         —— 故乡民谚   欣闻《2015年海峡两岸孙中山思想研讨会》在河北保定大午集团召开，主事者邀我出席并发言，不胜感激。可惜身在海外，医生不让远游，不便与会，只好把想说的几点看法写成提纲，发过去供诸位参考，欢迎公开批评质疑。   一，突破“一中各表”，停止自欺欺人 为突破两岸关系困局，两岸主政者曾经通过闭门会谈，搞了个不伦不类、不明不白的“两岸共识”，即“一中各表（一个中国，各自表述）”，大陆说的“一中”，是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台湾说的“一中”，说的则是“中华民国”。在当时属于一种务实性突破，在国际上维持了字面上的“一个中国”，两党（两府）内部也说得过去，可以临时对付。于是，两岸关系绕开争议，开创新局，比较顺利地度过了十几年光阴。客观地说，相对于毛蒋“汉贼不两立”的僵化死硬，这种临时变通的模糊战略，的确也需要一定勇气与智慧，值得称道。 不过，模糊变通总有时效局限，不能“永葆青春”。最近，台湾大选面临新一轮政党轮替，总统马英九试图老调重弹，再用老经验应对国民党面临的新困局，幻想只要按所谓“共识”继续往前走，两岸关系还能一如既往避免大风大浪，最终或许走出和平统一的新局。 大陆方面，自然希望国民党继续执政，最好是“深蓝”或“急统”派当选，而且永远不败。但毕竟台湾的选举不是大陆的“选举”，投票趋势看民心走向而不看党心走向。如果蔡英文成功当选，国民党二次下野，以前那个模糊不清的“两岸共识”是否还能继续有效，继续充当维持两岸关系的“护身符”或 “避风港”，将成为最大变数。以目前民进党和蔡英文对两岸关系的政策宣示，起码两点疑问已隐然显现。随着时间推移，麻烦恐怕只会越来越多：第一，所谓“两岸共识”的真假有无？即使有，是否属于真正的“共识”？第二，“一中各表” 如何操作？迄今为止的实践表明，那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自说自话，根本没有“各表”的平等机会和法理保障，“民国”的表述空间越来越小，趋于消失；而大陆三段论式的表述空间（意即：世界只有一个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中国唯一合法政府；台湾是中国领土不容分割的一部分）则越来越大。不但国际社会如此，甚至台湾岛内也有类似趋势，例如不久前发生的国旗事件。假如蔡英文和民进党，不再像马英九和国民党那样容易被统战，那样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话，则所谓“两岸共识”的脆弱和虚假立马显现。因此，能否克服模糊战略的局限性，突破困局，走出死结，找到更加务实而牢靠的替代方案，恐怕是两岸政治家不得不面对的紧迫课题。 另外，更重要的是，继续否定中华民国的历史地位与现实存在，不敢正视台湾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等方面的成就与进步，不仅伤害台湾民众的尊严，也同时招致大陆民众的反感，成为人们私下调侃的话题。或许，官方媒体可以封锁於一时，禁止人们公开议论“谁站在历史正确一边”，但无法阻挡人们的内心掂量和窃窃私语，“毕福剑事件”是个明显例证，相信没有曝光的个案应该更多。 尽管中共经历了文革冲击和天安门动荡依然执政，用经济收买和强力维稳双管齐下，暂时避免了合法性危机的爆发，但民众并未因经济成长而心满意足，安居乐业，反见信仰危机日深，社会动荡加剧。究其根源，并非像某些人刻意歪曲的那样，是“改革开放”与“走资”的结果。依我看，实际正好相反，是改革开放程度不够的结果，或者说“走资”不彻底的结果。换个说法，是政治与社会改革不配套，体制旧病难以根除，市场无法合理规范，法制健全遥遥无期的结果。问题的症结，恐怕还要回归到那个“举什么旗，走什么路”的老问题，也就是邓小平曾经禁止人们争论的“姓资姓社”问题。 说到“不许争论”，从学术自由角度看，当然属于专制霸道，但是放在中国当年的社会环境下，其实老邓是鼓励资本主义可以干，而且大干快干，但不可以说，不能授人以柄，也是一种权宜之计。在当时，模糊战略或许有其合理成分。虽然那时毛式共产实践已然失败，但标榜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还有一批，其共同遵从的马列信条，在理论上也还没有完全破产，即使在西方，仍然拥有不少信徒。所以，谁是谁非问题，也许一时还难下最后结论。 到了后邓小平时代，世界局势根本改观。经历了世纪交接的一系列社会变迁，特别是天安门事件和“苏东波”强烈冲击之后，共产主义从理论到实践都已没有市场，可以说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中国进一步融入世界市场之后，出现奇迹般的经济起飞，更让人眼界大开，终于看透了“姓资性社”的是非曲直。加上信息革命和网络普及，国内外社会科学领域的最新研究成果等等，种种因素，促使人心思变。其中包括真相探讨，反思近百年社会变迁，重评孙中山、毛泽东和蒋介石的是非功过，国共两党的恩怨情仇，抗战和国共内战的真相，等等。总之，许多被长期歪曲和掩盖的历史真相，逐渐大白。民众内心，“姓资姓社”的争论非但没有淡化，反而历久弥新。最近媒体允许对“共产主义接班人”口号公开论战，是个可喜现象。可以设想，假如允许信息流通，充分保障言论自由，不再收买五毛党制造假舆论，则人心向背会的趋势会更加明显，恐怕毛左观点的市场只会越来越小。 当然，拨乱反正，社会进化从来不会一帆风顺。不善独立思考，闭眼不看实事，准备带着花岗岩脑袋见马克思的人总会有。真理与谬误，不但需要实践检验，也需要不设条条框框的自由争论，真正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不过我希望那是君子之争，不要因为观点不同而形同水火。在谁也说不服谁的时候，可以全民公投。只要开放党禁报禁，让民心向背左右投票结果。当选的一方不忘乎所以，不以势压人，尊重落选一方的人格尊严和言论自由。落选一方也不要毁约耍赖，否认投票结果，千万百计推倒游戏规则，而应该继续坚持合法抗争，争取赢回民心，为下一轮政党轮替做好充分准备。 上述期望并非空想，因为台湾已经率先做到，或者基本做到。我在澳门任教期间，曾经五次应邀赴台观选，近距离考察过两党的扫街拜票，造势晚会，采访过不同候选人和助选团队，更亲临投票站，感受选民的参与热情和文明守法。因此，我对某些媒体片面抹黑台湾选举极为反感，更反对所谓“中国人不适合搞民主”的胡言乱语，认为大陆应该以台湾为师，学习朝野两党和民众既竞争又合作的政治文化。说到底，这些现代政治文明，也属于孙中山先生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   二，重温中山理念，寻找真正共识 如今我们纪念孙中山，探讨中山思想对两岸关系和中华文明的重要意义，有必要认识中山理念的核心内容，它正好是台海两岸（特别是大陆）目前最缺乏的精神寄托。如果能够找到两岸民心的最大公约数，或者最向往的核心内容，并以条约公报形式公开宣讲，启发民智，逐条落实，不但有利于两岸关系长远而稳定的健康发展，也有利于中国大陆的人心凝聚和社会转型的平缓顺利。正如许多学者指出的那样，大陆的社会转型与两岸关系发展有相辅相成的互动作用。其中，大陆转型是矛盾的主导方面，如果转型方向正确，过程顺利，两岸关系比较容易处理，即使小有矛盾摩擦，也容易和平化解。反之，则两岸关系充满变数，凶多吉少。当然，两岸关系的互动，对于大陆内部的社会转型来说，也并非没有反作用。但总的说来，大陆内部因素的主导性更大。 那么，究竟什么才是中山理念的核心内容呢？这要看我们如何提炼。在访台期间，我曾请教台湾一位教授，他同时兼任该大学三民主义研究所长，请他给中山思想简单定义（高度概括）。他认为，中山思想经历过不同发展阶段，有据可查的文字言论数量繁多，内容庞杂，不同人可以选取孙中山的不同话语，为自己的立论找根据。经过深谈，我们最终取得共识，同意把中山思想的核心归纳为三条：第一，反对帝制，崇尚共和（民权主义）；第二，反对强权，主张平等（民族主义）；第三，反对垄断，鼓励竞争（民生主义）。 记得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在小学初读中山思想的时候，课本上也是这么说的：“推翻帝制，创建共和，民国观念，深入人心”。可是到毛思想一统天下之后，开始强调中山思想中最受毛欢迎的某些片段，什么 “新三民主义”“联俄联共” “以俄为师”，好像孙中山反倒成了毛泽东的信徒。尽管毛指责过蒋背叛了孙，但蒋介石 仍被视为中山传人。二次革命时，毛曾在广东出任过国民党中央的宣传部长，按理说也应该也算孙中山信徒。如果盖棺论定，总结毛蒋两人谁更像孙中山真传弟子，恐怕非蒋莫属。虽然蒋也有帝王思想，也想传位给子孙，搞过什么“一个领袖，一个主义”，在台湾有 “二二八”和《戒严法》种种劣迹，但蒋的专制独裁与毛相比，仍然属于小儿科。王权传到小蒋手上之后，最终兑现了“还政于民”。总之，孙中山在大陆创建的民国体制，能在台湾流传至今，而且发展到开放党禁报禁，总统直选和政党轮替，固然反对派的抗争功不可没，但也要归功于两蒋（特别是小蒋）的开明容忍与顾全大局。在市场经济和民生均富方面，台湾的成就人所共知，无须赘述。 反观毛泽东在大陆的作为，哪有一点中山理念的影子？名为共和，实为帝国，一言堂，家天下，个人迷信，极权专制，公有制，大锅饭，饥饿短缺，把国民经济折腾到崩溃边缘。如果不是四人帮和凡是派顷刻瓦解，邓、胡、赵一批改革老人拨乱反正，哪有大陆今日的经济起飞和国力提升？假如继续老毛的误国路线，如今的大陆，恐怕还在实行粮票布票，只不过是另一个放大的北韩而已。可惜某些人心怀偏见或别有用心，硬要指鹿为马，把改革开放成就跟毛泽东的蛮干胡来生拉硬套，不承认后三十年的成就，是拨乱反正的结果，也就是对前三十年错误断然否定与改弦更张的结果。归根结底，也是有限度回归人间正道的结果，或者说，部分回归中山理念，学习了台湾和其它亚洲小龙经济转型的成功经验。 台湾那位教授也同意，如果进一步浓缩的话，中山理念的精髓还可以归纳成一句更简单的话：那就是：“维护人类尊严，回归普世价值”。这条红线或主线，贯穿于中山思想的字里行间，跟孙先生总结古今中外的历史经验，特别学习美国立国先贤的民主理念，亲自考察了西方国家的先进治理状况不无关系。 其实说到底，经济市场化和政治民主化的大潮，之所以成为世界文明主流，能浩浩汤汤，所向无敌，其中并没有什么深奥学问，既不能归因于西方列强的侵略扩张，更非源自阶级敌人的破坏捣乱，乃是人类本性自然追求的结果。西风之所以东渐，而东风难以西渐，根本原因是花熟蒂落，水到渠成，属于文明战胜野蛮，人性克服兽性的自然淘汰过程。     三，摆脱共产迷途，回归三民主义 我之所以有上述认同，并非因为留学美国，鹦鹉学舌，人云亦云；更非被敌对势力金钱收买，充当海外“五毛党”或 “自甘五”，乃源于我对经济理论的长期思考和对中美社会的对比研究。本人1978年考入中国社科院攻读硕士（那批学生被戏称“黄埔一期”），专业领域是世界经济理论，主要课程是马克思的《资本论》和列宁的《帝国主义论》（全称《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最高阶段》），在社科院简称“两论起家”，后来又选修了北大教授陈岱孙和厉以宁主讲的《西方经济理论》，开始怀疑列宁《帝国主义论》充满谬误，更在硕士论文中公开挑战斯大林的“两个平行世界市场”论。当年的社科院比较开放，学术气氛相对宽松。我不但没有因为挑战老祖宗的理论而受到打压，反而被社科院鼓励出国留学。来到海外之后，先在左派经济学的大本营麻州大学经济系进修两年，主修马克思的经济理论，《资本论》是主要参考书之一，后又转到另一个左派大本营宾汉顿大学社会学系，继续研读英文版《资本论》，经过苦修苦读，加上和指导教师及同学的反复讨论，终于写出了几篇挑战马克思剩余价值学说的论文，成功通过了博士资格考试，又在博士论文中系统批判了中国特有的户籍制度，比较早地揭示了这个野蛮制度的发展演变过程，指出了它对中国社会发展的一系列障碍与破坏作用，本质上跟南非种族隔离制与印度种姓制没有区别，是一种违背人性的反动制度。 2010年从大学教职退休之后，我继续撰写通俗文章，点评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其中有三篇系列文章“剩余价值论新探”发表在网刊《中国纵览》，受到读者好评。可惜国内封网，看不到我的文章。有朋友来函索要，也都被防火墙屏蔽。我文章的大意是点破马克思理论的自相矛盾，指出，如果按照马克思理论的逻辑推导，最终不难看出，消灭私有制并不能消灭剥削，只不过改变了剥削形态，把原本在等价交换条件下剩余价值的转移与分配，变成赤裸裸的榨取和掠夺，属于向奴隶制和农奴制倒退的历史反动。相反，只有商品经济和等价交换，加上民主政治和结社罢工等自由，才有可能保证工人阶级获得相对合理的报酬，逐步缩小贫富差距，最终实现劳资双赢与社会和谐。因此，只有资本主义和法制化的市场经济，才是人间正道。相反，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国家垄断的公有制经济，只能跟马克思的梦想背道而驰，最终导致贫困、暴力和奴役。因此，所谓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在马克思那里，只不过是美妙的空想，到列宁、斯大林、毛泽东和金日成那里，则变成了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 反观孙中山倡导的三民主义，原本来自欧美资本主义的经济市场化与政治民主化，只不过结合中国国情，做了某些枝节修改，比方由三权分立变成五权分立，直接民主变成“军政、训政”和“还政于民”三个阶段，等等。这些枝节修改变通，是普世价值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不像毛泽东等人那样，对普世价值根本否定，反对“一切封、资、修”，要用 “五七干校”培养他们理想中的一代“共产主义新人”。 历史表明，所谓普世价值不是谁的发明独创，而是人类本性的自然流露与合理归纳，是历史发展与社会进化的结果。任何与人性和自然相背离的歪理邪说，不是庸人的病态空想，就是狂人的野心发作，无论打着“极乐世界”，“共产天堂”的旗号，还是涂上“终极真理”，“远大理想”的油彩，都不过是对善良百姓的愚弄。列宁、斯大林、希特勒、毛泽东、还有金日成父子和波尔布特等人，都曾经有过类似野心，但都以失败告终。今后如果还有人东施效颦，我希望他们最好拿自己和家人去做实验，不要胁迫劳苦大众陪他们殉葬。 走笔至此，突然想起一个真实的故事，那是我跟一位日本学者的激烈争论。该学者是日本一位工人运动理论家，在日本的马列左派当中小有名气。我读博期间，他每年春季来宾汉顿大学当客座教授，鼓吹公有制计划经济如何好，“最终将战胜私有制的市场经济”云云。那是八十年代初，中国刚改革开放，我问他如何看待中国的经济转型。他说：“中国有五千年古老文明，儒家文化加上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应该走出一条有自己特色的共产主义新路，比方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就很好，没有必要跟在日本、台湾、南韩的屁股后面跑，搞什么开放市场，引进外资，遭受外国资本剥削。” 我越听越气，立刻反驳：“看来您很欣赏中国的贫穷落后。您可曾知道：如今我们中国人都以拥有‘八大件’为荣，尤其是你们日本原装的冰箱彩电。你们富得流油，都在为营养过剩发愁，我们这些挨过饿的东亚病夫，可要为粮票油票发愁。你们日本、南韩等，都靠融入世界市场实现了经济起飞，难道我们中国就不能？就不应该搞？凭什么？您是否觉得你们血统高贵，理应享受富裕？而我们中国人天生下贱，应该永远受穷？”驳得他哑口无言。我们争论的谁是谁非，已由后来的历史验证。   四，遵循普世价值，复兴民主中华 当然，话又说回来，中国近三十年的经济起飞，之所以后来居上，出现所谓“一枝独秀”的奇迹，自有其特殊的经济社会环境，并非单纯的市场化就能概括。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是清华大学教授秦晖所指出的“低人权优势”，就是所谓“三高三低”（高积累、高投入、高污染；低福利、低消费、低效益）。中国自傲为世界工厂，要拜托户口隔离制度的奇效，其中上亿青年农民，类似于夏衍描写的“包身工”，少有社会保障和养老福利，劳动力被榨干之后，只好回家乡苟延残喘，靠一小块承包田自生自灭。这个“低人权优势”，是中国工人“高质量，低成本”的主要秘密所在。 不过，低“人权优势”也是一把双刃剑，它一方面促进了中国经济的快速崛起，另一方面又限制和扼杀了经济发展的后劲，因为不可持续，最终会成为中国经济再上新台阶的障碍。2015年的经济下滑和股市动荡，已经发出信号。其中的秘密不难理解，按照马克思的理论也容易解释。因为任何商品和劳务，只有被购买被消费之后，本身所包含的价值和剩余价值，才能最终实现。但中国的财富分配两极分化严重，占人口多数的劳动者，不能成为消费主流，无力购买他们生产出来的商品，最终导致产能过剩和产品积压，这在房地产上表现尤其明显。有地产专家公然声称，商品楼本来就不是为劳动者建造的，只为富人建造。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不停地过度开发，制造那么多“鬼城”？ 我在“剩余价值新探”一文中，也分析过这个现象，举了福特汽车的例证。当年有几家汽车厂同步发展，大家都以开发豪华轿车为目标，相信汽车消费只适合少数富人。唯独福特先生慧眼独到，率先提出“为每个工人生产一辆福特车”的口号。为了促销，他降低设计成本，专门造大众化车型，还向消费者提供分期付款等优惠，最终，购买者大增，生产技术和效率突飞猛进，实现了汽车消费的平民化大众化，福特公司也脱颖而出，站稳了龙头老大地位。其实，这就是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只有消费出去，才能实现价值和利润，而库存和积压不是商品生产的目标，那只能造成物质财富和劳动的浪费。 这方面，我们不得不佩服孙中山先生早就提出的均富理念。“三民主义”中的均富思想，跟毛泽东的“平均主义大锅饭”有本质区别。毛的平均主义是贫困的平均化，粮食定量都是三百六十斤（农民称“够不够，三百六”）；大学毕业工资都是四十六元，不管什么大学，也不管专业是否对口。而孙的均富，首先要通过市场促进生产，商品竞争当然优胜劣败，有赚有赔，不可能收入均等。所谓均富，是指国家通过财政、税收、金融各种政策，劫富济贫，扶贫救弱，避免收入差距过大，要老有所养，幼有所教，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书念，有活干，最终实现有差别的共同富裕。 这方面，台湾有许多值得大陆学习的好经验，比如国民教育、全民健保、农业金融、互助合作等等。这里想特别说说台湾的农业政策，因为它跟大陆有许多可比之处，都是小农经济的汪洋大海。但台湾在平均地权的基础上，没有搞强制集体化，但通过农会、信用、产销班、四健会等多种互助合作方式，把个体小农的私有土地联合成较大的现代化农场，从而获得规模效益。台湾农村的成功经验，还被介绍到亚非拉等开发中国家。 同样以小农经济为主的大陆农村，本该好好学习和引进台湾的农业经验。但据媒体报道，大陆新农村建设的方向，要搞“公司加农户“，类似拉美模式，并村建镇，强制农民上楼，腾出大片土地让开发商搞农场，失地农民要当农工谋生。有些地方，也许给农民一点土地股权，但分红多少要靠老板开恩，没组织的农民散户，缺乏集体讨价还价的能力，只能听天由命。如果上述报道属实，我建议大陆不要忙着搞一刀切，不妨引进台湾模式看看，是否更合中国国情，更受农民欢迎，最终更利于乡村复兴与社会稳定。 这里，又不得不回到本文的主题，即重温中山理念，复兴民主中华的问题。众所周知，均富思想落实和建设现代化乡村，都离不开相应的政治与社会改革，如果尾大不掉的乡村官僚体制不除，地方政权的黑社会化不停，继续阻挡农民建立自己的农会等维权组织，任何表面照抄的农业合作化，都只能退回到人民公社的老路和死路。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反之，如果能重温中山思想，回归普世价值，建设民主中华，虚心考察并引进台湾乡村建设的成功经验，清除国有制和公社化残留的余毒，再次激发中国民间蕴含的聪明才智和生产潜力，不但有利于减少两岸关系的磕磕碰碰，也有利于化解和欧美及周边国家的外交冲突，更有利于大陆走出目前所面临的治理危机，让经济更上一层楼，给国际社会一个更大的惊喜。 总之，两岸关系和大陆的社会转型，似乎都处在一个新的十字路口，未来发展路向究竟何去何从，我们身在海外，人微言轻，发挥不了什么影响作用，只能实话实说，密切观察，拭目以待。               2015年10月16日下午7点             匆草于加州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