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看守所角落》(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h1><span style="font-size: 12pt; color: black;">第十九章 灵巧小吃</span><span style="font-size:14.0pt;color:black"> </span></h1>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残忍,一直到死。&#8213;&#8213;王小波《黄金时代》</span><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strong>吃鼠之间</strong></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想不到天天为吃所困,幻想尽管自由自在,而肠胃还是腹腔里唱反调,把我们都捉弄得面目全非。</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那几天夜间,牢房出现异常声音,靠墙的过道成九十度的转角出有个水洞眼,那是囚犯洗漱倾倒废水的同道,靠近旁边的洗脸盆经常出现被触动的声音,而且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渐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8221;听,啥子声音在响。&#8221;有人竖立耳朵,有人抬出望眼,有人放开眼量,追根溯源的勘测,直到最后确实了这位不速之客的真实身份,牢房里便有了激动人心的联想,出谋划策的技俩,准备好锋利的刀片,拿出钻木取火的工具,如何涉猎,怎么诱敌深入,围城打援,守株待兔等等兵法,都成了大家笑谈的话题,一个个面容也出现光彩,神情的洋溢是那么欢愉。本来是很恶心的生命,现在也成了静静的等待,必将有来临的烧烤肉香,从剔除皮毛和去掉五脏六腑之后再进入口舌,那一定是美味佳肴。我的估计,就是最精确的分配&#8213;&#8213;剩余骨胳连筋络和瘦肉&#8213;&#8213;每人至多有指头这么大一点儿,有多少蛋白或脂肪是我们迫切需要的补充的原料,天明白。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一般说来,伟大的思考都沉醉于津津有味的策划。谁说曹雪芹玩石头作记的时候,没有这般体会呢?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在十二生肖评选中,说它是值得结交的朋友,淡薄名利,机敏勤劳,有雄才大略,怀才不遇。没想到这次的&#8221;有遇&#8221;倒无需怀才,雄才大略倒是过奖。这位天资聪颖的少年鼠辈,身才四五寸大小,双目如豆,步伐文静,动作敏捷,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把下水道当了高速公路,将每个房间的排污孔当出口休息站,跑烦了一溜烟滑出来,诡眉诡眼,再一溜烟无影无踪,让我们想它想得发慌,还想出了美好的镜头。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可能它本想与人为善,光临寒舍,将自由的信息在牢狱里传播,让我们学会最简单的生存法则。也许它动了佛心,不忍看到一些人要被另一些人关押在狭窄和黑暗的牢房里,甚至手上脚下刳着冷冰冰的镣铐,引来凄苦的夜半呻吟和惨叫。它本想悄悄的打量这些拥来挤去的垒垒光头,怎么会伶仃瘦骨,苍白面孔。与此同时,万万想不到这些的家伙知道了它的来临,就设计了&#8221;请君入瓮&#8221;的雄伟工程,不可告兽的阴谋,已在滔滔不绝的议论中完成。也许,它以为人类的偏爱只是忌妒,或者抱恨不得在世,成为它们那辈而遗憾终身。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  对付它的夜晚(因为它总是在最安静的时候出现)终于开始了,一根细细的绳索套上半截筷子,就承担了地球的引力,稳定着一个脸盆,张开海豚似的大口,离地那边约有两寸的缝隙,像是为它铺设的金光大道,不知曾经叫浩然写的那个奴才作家,怎么用这样的名称摆弄文字,吹嘘饿死的农民日子多么幸福,和我们给老鼠的仙人指路,可是异曲同工?再说,这一片小小的&#8213;&#8213;最后那次牙祭省下来的&#8213;&#8213;骨渣,阵阵的香味对它产生诱惑。远远胜于钱学森曾经在大跃进年代撰文吹嘘在报刊上的亩产160万斤(注一)指数的诱惑。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  从深夜到凌晨直达黎明,每小时内有一次枪兵皮鞋嘟嘟节奏声,停滞的瞬间是他扫进的目光,日据时代打更的&#8221;平安无事&#8221;,大概也是那么大有作为。睡不好的囚犯就听他的足步以抵消睡眠。囚室里昏黄的灯光夜夜抖动到天明,炕板上排列在炕沿的头颅,把一天的忧虑和烦恼随呼吸吞吐交替,多余部分仍然给予白天,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是希望和绝望。水洞眼里不时涌出阵阵的恶臭,使炕沿接地潮湿出生出霉癍,墙壁上半人高的位置上,挂起各种包裹,过道上一条绳索拉着不干不净的毛巾,总是湿漉漉的,不时能宽慰囚犯可要可不要的颜面,此时此刻的便桶和尿桶已经没人关顾,木然在门边狭小的角落边屹然,房顶上蜘蛛的网络,粘贴在排排老残的灰色旧瓦下,不时轻轻微动,它那加班加点的艺术品,足以来嘲笑我们。这种除了炕板,流水洞,唯有空间四壁,以及风门和铁窗相对几米,没有任何家具,地面已经给千千万万人来人往的足步,走成光怪陆离的凹凸模样,潮湿得就像露出水面的污泥。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铁窗外已经漆黑,繁星和月色,浓云和迷雾,在庞大的天盖下,通通都被室内这只小小的悬吊灯弱光挡在外面,一丝也进来不得。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夜,总是那么寂静和阴森;夜、又是那么神秘而邪恶。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  不知蔡家(难友名)那小子是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才二十来岁,倒显得老成持重,干什么都胸有成竹,本是个不错的农民,偏偏不屈服被强制安排的命运,在城市里偷窃被抓了进来,因为碰上严打凑数,混同在我们这些重犯的牢房,久久不得判决,饿得他成天唉声叹气。这下看到机会来临,又重现身手,让他来写毛阿东的假打沁园春,那一定是&#8221;欲与鼠公誓比高&#8221;才好。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他就有这么好的耐心,把绳索依地面绕墙沿,错杂隐伏在大家的鞋底,再延至炕板,最后捏在他手里,这是一根生命线,又似遥控爆炸设施般的灵验。当枪兵的脚步声近时,他貌似熟睡,而后转过身来,目不转睛死死盯住脸盆的开口处。终于捱到了望的时刻,我们成了观众,偷偷的瞧着。此时此刻,老鼠顾盼前后、犹豫不决,左边摆摆,右边摇摇,欲进又退,很有点像张春桥被画成的样子。到底是嗅觉敏感,经不住诱惑,动了凡心,它用轻盈的&#8221;踢踏&#8221;舞步,渐渐向蔡家的阵地前进,在旋绕侧目,又慢慢移动,左右环视,抖动的胡须弹拨出判断与思考的神情,最后它鼓起勇气,临危不惧的小心翼翼,是在盆口处静静的观察。这下,躲在被窝露孔观察的我们,心尖都提到嗓子眼儿,怕的是功亏一篑。不见它进去,蔡家一人远远从被子里露半边脑袋,眯着的眼睛,凭那一丝光线估计着鼠的心态和动态,如将军深邃的盯住指挥百万雄师的沙盘。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这是最安静的时刻,天安门前升起红旗那阵子绝也没有这么气氛庄严。颤抖的嘴唇开始,到面容的探进,而后头颅牵引,身子爬行,这下,除了尾巴的身躯都进了&#8221;国统区&#8221;,说时迟,那时快,蔡家这小子把手一抖,随即闪电般揎开被子冲向门边,那一下&#8221;哐蘯&#8221;声,不很响亮的捷报,宣告大家多日冥思苦想的美梦,大功告成。囚犯们欢腾起来,有个家伙还将耳朵贴近面盆,乐呵呵傻笑,欣赏里面正在狂奔乱跑老鼠撞击之声。笑容从每人脸上绽放、&#8221;好啦,我们有肉吃了,好安逸!又打牙祭了!&#8221;发自内心的欢快语言,叫出了大家的心情,更换了寂寞枯燥的牢狱气氛。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依照原计划进行,要等到早餐出去放风之后,回到牢房,等上午那段空闲的时光,便是牢房当屠宰场的好戏时分。对不起啦,这位生肖大师,你老兄今天就只好乖乖的成为刀之鬼吧,怪不得我们,谁叫你投胎在这国度里,世界这么大,有你当宠物之地,偏偏到这严打地方来和囚犯过不去,那可不是我们的罪孽呀,愿你二世找个好国家去吧。我们尽情的和这位俘虏开玩笑,各种各样诙谐的话语,都调侃在这清口水长流的舌齿间,那天那时的气氛活悦,言之津津有味。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  这下黎明过后,监狱长便进来开门放风,红毛来提水和倒便桶。我们依次走出去,那只被覆盖在盆里的不速之客已撞得精疲力竭,没有了声息。我们站在几米外的院坝里,愉快摇手抬臂,遥想着扑向杀场的兴奋,等待来临的流血之后,这只老鼠自然而然就会&#8221;遵纪守法&#8221;摊开四肢,任其宰割。不用说,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候呀。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这时所有的囚犯都站在院坝上,面对高墙和墙顶撑住的天空,身后是那排牢房的走廊,所有的房门大开,每当这样的时候,监狱长便要游走一圈,巡视牢房可有异样。多年的训练,他的目光就成了&#8221;探雷器&#8221;,只要远在门外迟疑一片刻,就能探出空空的房间,有没有可疑物品,这样的巡视一遍之后,他再回到他站定的位置。当然,这些行为都超出了我们前看的视线,任监狱长在我们的背后走动巡察。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时间已过去十来分钟,大家还在优哉游哉摔手,忽然听到&#8221;哐铛&#8221;一声,惊觉中的我们回头一看,监狱长就在我们的牢房里,将那只老鼠囚禁的面盆踢得远远翻开,我们的心都提到脖子眼儿,暗暗叫道:&#8221;完了!&#8221;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后来,&#8221;唯一可解释的原因,这老鼠和监狱长之间心有灵犀,彼此一定默契。&#8221;有人猜测。 </span></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8220;屁话,明明是老鼠一见有光射进来,就在里面乱窜,那声音监狱长不是不知道。&#8221;另外的辩解到是理由。蔡家像事后诸葛亮的说:&#8221;早知道这样,先宰割,再用纸包好放进被窝,万无一失。&#8221; 听他这妙论,大家都笑起来,说他和老鼠斗智,只能得亚军。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记得东坡曾与鼠有交,他那篇黠鼠赋就是被鼠骗之后而作,曰其鼠:精灵异常,以声致人&#8230;, 以形求脱也。试向,这样的遗传基因当然会甑于现代。难怪前不久洞庭湖畔交遇鼠国鼠军大战,谁胜谁负至今尚无定论。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于是,我们的那顿本来计划圆满的额外小吃,就这样落空了。</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大家都笑笑而已。</span></p> <p>&nbsp;</p> <h1><span style="font-size:12.0pt;color:black">第二十章 头等大事</span></h1>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怀二心者也。 --《资治通鉴》周纪一 </span></p> <p>&nbsp;</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此篇说头等大事,为囚犯必须会的日程特技!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吃喝拉洒,是人都必须妥善解决,无论您把老三篇演得热泪盈眶,或是想提干而终日斜肩谄笑;哪怕你五大三粗,气势轩昂,或许楚楚动人,百媚回首,以至于打雷下雨,地动山摇,该拉的时候得排出所有的私心杂念,情书账单,先让裤头裤腰离开,得有特种练功姿态,触景生情的外表。这和伟大与渺小,高尚与低贱毫无关系。既然肚皮要纳进,肠道就得输出,积压不得,梗阻要命。南京人为贪财而幻想出貔貅,这种没有肛门的动物,竟然可以违背自然法则,实在太滑稽。我在芬兰患盲肠去动手术,不知怎么却弄成线路闭塞,差半天就见阎王,医生急忙拉开我的整个腹腔,扯出已经发黑就要漏洞的肠道斩去一截,才有今天的话题。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为这头等大事,西方人发明了很讲究而又舒适的达歨溜塞(WC),或&#8221;脱衣勒贴&#8221;。可同胞就很会开窍,联坑而施以毛带称就当了皆大欢喜的俱乐部。那到是,连上海文明都市,二十年前,阿拉与侬都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纽扣,清泉喷射出哗哗的响!哪怕满街闺秀擦肩而过,去来咫尺,也熟视无睹。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常去上海,真想不到这么吊儿郎当的阿拉,能做出质量蜚声的产品。感谢老外渐渐来多,街头露天便池才声消匿迹。现在抽水马桶倒是家喻户晓,说&#8221;喻晓&#8221;并非落实到位,比如我年年回国乘坐火车,十几节车厢里只有软卧车厢配有土不土,洋不洋的抽水马桶,看也肮脏怪异,连那些豪华住宅,五星级般的涂抹,名画悬挂,厕所里还是坑是凹,莫说回去的爱国者,也顾不得乡音鬓毛衰不衰的干活。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那么,监狱里怎么解决这头等大事呢?我才进去那天,与别的囚犯闲聊,随目四顾这&#8221;插队落户&#8221;的咫尺天地,炕板上的犯人各坐各的,各吹各的,老幼青壮,强弱胖(才进去的)瘦,三三两两,一堆,一团,唧唧咋咋,表情有的轻松,有的悲戚,这是犯人精神生活的全部内容。那阵子我坐在最里面,面向数米距离外的牢门,叠叠的盖瓦从房顶连接前后两面斜倾,湿腻不平的地面和汗迹癍癍的炕板。最是墙壁上那零零碎碎,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线条,新旧色泽,斑驳陆离,修修补补拱显凌乱的泥灰图案,看着看着,在我脑海里总有另一个奇特世界,神游其间,有时当清明上河口岸的街头,来来往往车马,熙熙攘攘人流,各类货摊,喧嚣烟尘,一种朦胧的冥界可以引人入胜。就在那刻我的神飞意驰瞬间,一个镜头令人哑然惊异,不知是恐怖,或是羞愧?让我很想扭开视线,但又不得不加以关注。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从进门的右边有个一米宽的横向过道,最里边墙角有两个粪桶相距不到一米。便桶和水桶造型不同,两个耳朵状的木板冒出桶沿几寸长宽,正方形,中间钻有乒乓大的方孔,那是用竹夹套上连接绳索担挑作用。当然,牢房这样的&#8221;活动厕所&#8221;,凭那两个冒出耳朵,让犯人能耍出&#8221;杂技&#8221;之造极登峰。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就在此时此刻,一个从炕板上站起身来的犯人,五短身材,黢黑肤色,踏着一双烂拖鞋,吱吱擦擦的走向便桶,同时用双手挽上腰间斜插腹部,那身子扭动的姿态便于松开皮带,前端的衣服给耸起三角,就开始施展表情坦然而有自在的绝招。他先望便桶看看,再转身将门边的干净水桶提起,倾倒一些进入便桶,大夸度的扭身放回,裤子已掉了部分,他将双手顺势往下一推,外裤内裤一卷缩在膝上,深色衣服下是白翻翻如开花馒头状的模型。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的身型下弯,双手斜撑把持两个桶耳,象要抬举用劲发力,又恰恰相反压紧,默默稳定重心,试一试,跨一跨,上升一足定在桶沿边直径对沿。这样和双手形成&#8221;三点式&#8221;,身体随之移动,体重慢慢均分,象武林高手的轻功在即,身体飘然引起,落在地面的足后跟微微上抬,把地面的引力变换到空中,自然规律给彻底弄反,又象登台表演高难度攀援,最精彩的是那最后一腿移向另一侧桶沿同时,一只手配合得准确无误的离开桶耳,极似练功人跨腿摆莲半圆到桶沿。这姿势如不恰到好处,稍有闪失,非&#8221;人仰马翻&#8221;,壮怀激烈而后&#8221;空悲切&#8221;不可。当然,囚犯毕竟是囚犯,能想之所不能想,能做之所不能做。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让我们再看下文,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这下,他双腿平登在只有一公分厚度的桶沿直径两边,稳实得象踏住整个地球,一付活脱脱的马桩,勾头缩背,双手彻底自由,抬上胸前下颚,怡然自得。然后微微扩张眼珠,呼吸禁闭,脸庞慢慢充气,嘴唇部位逐渐突出,眼珠越来越红,脸色越来越青,猛然一下,那串奇特而又人人熟悉的声音凌空而下,不似大江东去,而是沉鱼落雁,圆圆的桶径,大圆心对小圆心,引出一项惊天动地的工程,在一个高精尖的位置,把人类的吐故纳新表演得尽善尽美。重庆儿歌里有这样的白描唱词:脚蹋两方,手拿文章,眼睛一鼓,便凼便凼。真是声色并茂,见风不说风。当然,哪有的镜头,囚犯不敢拿文章,黑黢黢的边角,看什么呀。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看他坦然灵巧之至,就做了惊险离奇的动作,要是这轻功用来飞檐走壁,石迁也自叹不如。可对每个囚犯而言,这是牢狱生活的基本动作,一进去就得立&#8221;竿&#8221;见影,须会这门侠技。作为男人做牢还方便一半,小溲照自来水法处理,感谢上帝,可这大溲,他老人家怎么就不用鳄渔用眼泪的办法输导呢?看来厚待囚犯不仅有我们的伟光正同志。近闻西安有世界首创男厕女用,广告上一个窈窕淑女站得直端端小便,轻松愉快。要是让这位空前绝后的叶姓女设计师去坐牢,那同胞的什么便都能站立处理,牢狱也当度假村了,岂不善哉!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再看那便桶,这是木工用8公分左右宽,一公分多厚度的木板,上埠沿稍薄,大约40公分的长度,连接成圆,直径约35公分,外用铁丝或竹条刳紧,加圆底用据木粉填塞缝隙,刷上桐油防漏防干裂。在塑料没有问世之前,农村城市都用这类木桶。粪桶为倾倒方便,竹夹在对称的桶耳柄上,竹夹倒下,整个桶径空圆,便于粪瓢进出翻动舀兑。水桶则是直接在中部伸出木板连接横木,绕上绳索可连接扁担肩挑。曾经农民用这样的粪桶进城收纳粪便,县区街市还议价销售,三分两分的争得象现在公司老板的重要合同。郭沫若在1958写诗吹虚粪便好香。那年头,时有晚饭时间,家家炊烟缭绕,饭菜香蕴之季,大人孩子有的在户外用餐,端碗之间,突然农民来到,一声声吆喝:&#8221;倒桶哟!&#8221;哈!那真让人觉得鼻子是多余器官。有的家将尿罐(其实是大小便共同的瓦缸,读到此的网友抓紧收藏啊,重要文物,将来价值连城也不定呢?)倒与农民之后就在门前洗刷得臭水四沾,这玩艺据说清廷大员用来抗英,以为是原子弹的祖宗,结果老外的炮弹有防毒功能,直端端捣毁了大清帝国。信不信由你,在课堂上讲解鸦片战争涉及此桶的英雄行为,老师绘声绘色,同学哈哈大笑,一齐眉飞色舞大壮国威。据说,两百年前欧洲城市也不卫生,让雨果骂得狗血淋头,还夸耀中国人会用粪桶,城乡循环,保护生态,不知雨兄知道我们的牢房,敢不敢来试。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说到厕所,好象春秋时期茅坑还不这么马虎,晋景公被算命的预测,活不过吃新麦子的时候,他一听顿时恼怒万分。到了春季收成,他把算命的喊来捧着饭碗对这位预测大师冷笑着说:我这就吃给你看!说罢要把他推出去砍。谁知正在此时,突然内急,他火速奔向厕所,群臣在堂上久等不回才&#8221;急中生智&#8221;叫人去看,结果他掉进茅坑里已经淹死逑了。试问,他要会当今囚犯这套绝技,会殉难么?我们的监狱长生于农村,长于田野的灵感,对粪桶别有情衷,用于培训囚犯,驾驭自如,而后飞墙走壁,让社会治安不落俗套。日本作家川端康成写过篇有趣的小说&#8221;厕中成佛&#8221;,两家为争夺厕所市场,竟然被臭死一个老板,读来令人开颜。那足以让老川昏倒成佛的状况,我们不出乱子。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真不知年老气虚的囚犯,能不能这样高攀。牢房中人是不客气的,你摔了大家眼睛都不眨一下。同样,在吃饭的时间,有人各行其是,睡觉的时间,那咚咚声音,虚弱的喘气当交响乐。监狱食品没有油水,肠胃象没有机油润滑的管道锈蚀,这样排放速度可想而知,蹲久了昏倒活该。 </span></p> <p>&nbsp;</p> <p><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2pt;">当然,食品长素少荤又少量,于肠胃的活是搜干刮尽,能排出来已是山穷水尽到这个&#8221;又一村&#8221;,毒气当然不足,监狱长心安理得,大家熟视无睹,见惯不惊。就那么点大的屋子,人生的丑陋行为都置于众目睽睽,说来,倒是该让动物嘲笑才是。 </span></p> <p>&nbsp;</p>


Notice: Undefined offset: 0 in /home/chinai11/public_html/wp-content/plugins/custom-author/custom-author.php on line 91
发布于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