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就职演说感言 – 纵览中国-China In Perspective

昨天收到北京一位朋友（一直致于力中国改革开放的教授）的微信：“川普就职演说实在太不靠谱。” 我今晨回复：“这些年来，我们看到的美国人，其主流是，开明、开放、心胸开阔。这篇演说，黑暗、封闭、心地狭隘。” 朋友回复：“无论从哪一点上说都不成体统。估计美国制度中较健全的纠错机制很快即会启动。” 我回复：“我们女儿昨天参加波士顿抗议集会。发来照片，人山人海。不过我想最重要的是共和党、保守派中间理性的人要有担当。川普是先打败了他们的。”   川普不是保守派。他要做的事，在一些重要方面违反保守派多年坚持的原则：小政府、减赤字（努力实现平衡预算）、自由贸易、政府不干预企业（让市场机制在法治下主导经济）、对抗伊拉克侯赛因代表的邪恶政权和普京的扩张战略，等等。川普不是自由派。他在反对“政治正确”旗号下否定了自由派（以及当代社会主流）坚持的许多正确的、“普世”的价值观：尊重妇女、不编造或扭曲事实、遵从个人行为规范、遵从国际事务规范，等等。川普历史上没有代表过劳工阶级或底层民众，他现在的政策多半会使这些人的利益受损。   过去一些年来走火入魔的“政治正确”，其中最“不正确”的，我认为在两个方面。（1）文化相对主义，例如，把基督教文化（经历了启蒙运动、宗教改革的基督教），和原教旨伊斯兰文化（包含圣战、歧视妇女等原初教义），等量齐观。（2）身份政治（identity politics)，专注于黑人及其他少数族裔、合法或非法的移民、女权主义者、男女同性恋者等等各个特殊群体的利益，甚至把少数人的利益强加于社会（例如男女同用厕所），而忽视社会的基本面。   从1990年代开始的这一波全球化浪潮包含很正面的因素，也存在负面的漏洞和弊病。它的起点是中国经济上改革开放，苏东波，印度稍后实行市场化改革，拉美国家民主化。虽然晚近民主化有退潮现象，市场化遭遇了“中国模式”的强烈对抗（以及在WTO中违规、违诺以谋利），总的来说，是普世价值代表的大趋势向前推进。全世界的经济大规模扩展提升，人权、自由、民主取得长足进步。在大陆的中国人和在美国的华人，都是全球化的受益者。其负面后果，我看集中在两方面。（1）利益：美国欧洲本土劳工阶层收入相对下降、失业增多，以及社会收入不均的扩大，等等。（2）观念：守持传统基本价值的大众深恶痛绝过火的“政治正确”，反感、担忧大量异质而拒绝融合的移民带来的文化、宗教、社会冲击（这种冲击在欧洲国家更严重）。   对“政治正确”和全球化的负面作用，需要建立共识而努力消除。对美国政府的一些政策性失误，理当纠正。但是，对其中正确的内核，不应背弃。   川普当政，确实“破”字当头。会“立”成什么样子？我看不到乐观的理由。   我愿意保持开放的心态看待川普新政的实施，部分原因是，迄今看到的零散无序、常常自相矛盾的竞选说辞，不靠谱，也未必能当真。一个重要的测试领域是健保。我支持全民健保的主张。也认为美国具备实现全民医保的条件。奥巴马健保没有成功。无论谁提出实现全民健保的可行方案，我都乐观其成。但是，在其位者，只废除奥巴马医保，不提出替代方案（已经有六年时间来研究替代方案了），是不负责任的。大家研讨协商，找出妥善方案，为数千万人民解忧造福，有什么理由拖延不做呢？   美国的建制（establishment），包括人（自由派和保守派），包括体制（议会、法院、行政当局、媒体、产业等等），是建国二百多年来逐渐发展起来的。二次世界大战取胜之后，其体制原则再延伸到联合国（联合国宪章，主体及附属机构——国际法院、国际货币基金、世界银行，世贸组织等等）。其中体现了自由、人权、法治、民主等普世价值和市场机制要义。这个建制不完美。这个建制有地方需要动手术，例如引发2008年金融危机的银行业迄今还是大隐患。但是，这个建制实在非常宝贵。说这样的建制造成了“美国屠杀（carnage）”，让人联想到毛式“造反派”的语言。自由主义是美国建国基石。当下它涉及两个侧面。（1）根本意义上的保守派，其基础是认定美国的建制不该被粗暴“破”掉，坚持它不被“破”掉。（2）现代意义上的进步派，其目标是自由主义的理念和实践，在对应民粹主义这又一次的挑战中，改进而发展。   道路艰难。   2017/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