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公义、爱”的力量胜过镣铐的威力——写在许志永一审被判刑四年次日

<h1> </h1><div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 0px; padding: 12px 0px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lear: both;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Bitstream Charter", serif; font-size: 16px;">作者按：前天晚上就寝前，在网路上读到新公民运动参与者、法律学者萧国珍小姐回忆许志永先生的一篇文章，读后心情久久不能自已，难以入眠。近年来，我时常会掐着手指计算许志永的出狱之日，我原以为还要过几个月、半年左右他才会走出高墙的，读了萧国珍小姐的文章才蓦然知道其刑满就在这个月中旬，心中真是又喜又悲。喜的是，终于等到了许志永获得自由的这一天；悲的是，该消息再一次地提醒了我，也再一次地带给我一个长期盘旋心头的疑问：为什么我所生长于斯的这个吃人的尤其是吃孩子的国度，在这一甲子有余的岁月里总是要将本民族最优秀的儿女构陷下狱、甚至斧钺加之？而这个古老民族堕入劫难和深渊一甲子之后何日才能够拨云见日、从而迎来自由的曙光？这两天，脑海里不时想起许志永从事公民维权运动的点滴片段，想起与他文字、电邮及书信往来的点滴往事，挂念着如今仍陷身囹圄、不知身心状况如何的许志永。近日在惊悉刘晓波先生罹患重症的恶信之后，不由得有点儿担心狱中许志永的健康状况。但愿我的担虑是多余的，但愿。今天，是美利坚合众国“独立日”二百四十一周年纪念日，遂重贴旧文一篇，以此迎接良知学者、独立知识人及活动家、当代中国大陆维权运动及新公民运动的中坚人物许志永博士，同时向这位为争取同胞自由和人权、追求国族宪政和法治而受难入狱的同龄人致敬。——2017.07.04独立日之夜 他是法学博士、维权律师（或人权律师），为底层民众和受冤屈群体维护权益，伸张正义；他是温和理性的宪政学者，即使在调研、撰写人权报告过程中被打压，在为困境民众维权过程中屡遭殴打，仍倡议效法印度圣雄甘地的“非暴力抗争”，不还手，不怨恨；他是人权活动家，是当代中国大陆“新公民运动”的创始人和公民维权运动的领军人物，主张在“自由、公义、爱”的主旨下推动中国大陆的民主法治进程。昨天，2014年1月26日上午，这位中国大陆公民维权的标志性人物被北京第一中级法院以所谓“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罪”判决罪成，获判重刑：有期徒刑四年。他的名字，叫做——许志永。他是中国大陆河南省民权县人氏，年四十一岁。据许志永的辩护律师介绍，许志永和他的两位辩护人在1月22日的庭审中保持沉默，以抗议这场不公开庭审的不公不义，身为所谓“被告人”的许志永本人，更是斥责这份判决“把中国法治的最后一点尊严破坏殆尽”。许志永在北京被判刑的消息传出，顿时成为世界各大媒体的中国报道重头新闻，引起国际社会的哗然和广泛关注，世界各国和国际组织纷纷发表声明，促请中国大陆当局立即释放许志永和其他政治犯，并保证许志永的人权和自由得到保障。在庭审的一个多月前，许志永的太太崔筝在医院诞下一女。身为丈夫，陷身囹圄的许志永无法在妻子生产时陪伴在身旁，他唯一的女儿来到这个世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无法像其他婴儿那样见到自己的父亲。当辩护律师将女儿诞生的喜讯告知许志永时，这个在物欲横流、犬儒盛行的时代里恪守良知的铮铮男儿，这个因维权事业多次遭到殴打也没有掉泪的汉子，当场在铁窗内流下了眼泪。在多年的维权事业和法律援助工作中，许志永曾很多次地走近访民，聆听他们的冤屈诉说，也曾很多次地将赔偿款项或法律文书亲手交给那些困境人士。如今，他平生第一次地成了一个父亲，却无法亲眼看着自己女儿的降临人世，也将很有可能无法亲耳听到女儿的第一声叫唤“爸爸”。北京一中院以所谓“聚众扰乱公共场所秩序”的罪名判处许志永徒刑，具体的指控是：他在推动教育平等权、随迁子女就地参加高考和呼吁官员财产公示的行动中扰乱了公共秩序。然而，从这家法院在网站中公布的判决书上，实在看不到任何真正扰乱了公共场所秩序的证据。确实，许志永和他的伙伴们采取了征集签名、到教育部门请愿、提交建议书、恳请和敦促人大代表提出议案、以及在街头打条幅的行动，但是，没有任何个人或机构提供证明说自己被“打扰”了，也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出现了控方指出的所谓“秩序混乱”。正如他的辩护律师、法学学者张庆方表示，这场案件是“指鹿为马”（出自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张庆方律师指出，许志永组织的活动并没有妨碍任何人，警方调查报告根本不能找到任何一个北京市民指控许志永妨碍了他们的正常生活，他比喻公诉人是把一只“鹿”带到法庭上，指认这是一匹“马”，而后法院也承认了这是一匹“马”。事实上，许志永和他的维权团队无论是去政府机关（有关教育部门）表达诉求，为那些城市外来居民、民工子女争取受教育的权利，还是上街呼吁官员财产公示，以杜绝中国大陆官场愈演愈烈的贪污腐败，都是在践行宪法赋予公民的言论自由和集会自由，希望执政党和政府能依照宪法和法律保障公民的基本权利，同时推动国家反腐败的制度建设，可以说，这些行动不但无罪无错，反而有功于国家，有功于人民。从法学角度来看，请愿建议和街头呼吁是一种言论表达，审判许志永乃是以言治罪、以思想论罪。无疑，这场审判和判决违反了中国宪法和法律中规定的言论自由等基本权利，也违背了中国政府业已签署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中“保障公民言论自由等基本人权”的规定，这不啻是一场对一位合法行使言论、集会等基本权利的公民的司法迫害，更确切地说，政治迫害。并且，许志永所推动的教育平权和呼吁建立官员财产公示的阳光政策，与最近中共十八大三中全会公报中的“大力促进教育公平”、“逐步缩小区域、城乡、校际差距”、“推行新提任领导干部配偶子女从业、财产、出国境等有关事项公开制度的试点”等规定几乎是吻合的。这实难以不让国际社会质疑中国大陆当局信誓旦旦的“法治改革”的诚意，也实难以不让外界怀疑中国大陆领导人倡导的所谓“中国梦”的真假。荒唐的指控，荒诞的庭审，荒谬的判决。呜呼，走笔至此，本想平心静气撰写本文的我，再也忍不住叱责这场“政治审判”了，且容我稍息片刻，待会儿心情回复平静过后再重拾起笔来完成本文罢。从2003年中国法治史上里程碑式的“三博士上书”事件即孙志刚事件中，许志永与另两位法学博士一道上书全国人大，建议对收容遣送制度进行违宪审查，首次走入公众视野。从此以后，许志永以依法维权、推进法治、倡导公民以非暴力方式维护自身权益为己任。他在中国维权界乃是以温和著称、坚持非暴力原则的一名行动者，也是一名理性的研究者和学者，但与此同时，他并不讳言自己希望未来中国能建立起宪政制度，他对弱势群体的众多法律援助行动，他对建立官员财产公示的阳光政策的呼吁等，逐渐地不见容于当局，直至最终陷身囹圄。多年以前，许志永从名校博士毕业，本可以成为社会精英，但他立誓要永远与底层民众站在一起。他要用自己的法律知识和专业能力，去帮助那些流浪乞讨者、上访人士、黑砖窑受害者、毒奶粉受害者、死刑冤案受刑人、黑监狱囚徒、外来打工者子女，等等。从零三年孙志刚案件开始，十多年来他致力于“与无权无势者同行”的维权活动，一再遭受国家机器的打压和拘捕，却依然坚持和平理性，希冀通过点点滴滴的努力促使这个国家一点一点的改变；他本可以做书斋内的学者，过安稳体面的中产阶级生活，从事体制内著书立说和教学的学术生涯，却毅然决然地投身于艰难的维权工作和促进国家人权进步的事业中去，他撰写《中国信访报告》、《完善我国宪法人权保护条款的建议》、主持关于国内法与《公民权利与政治权利国际公约》衔接的研究报告、2005年度《中国人权发展报告》、《一个公民对国家命运的思考》等文章、公开信、报告等。在一月二十二日的庭审最后陈述阶段，依照法律身为被告人的许志永享有最后陈词的权利，但他的这一法定权利被法庭剥夺了，他的最后陈词被法官粗暴地打断了。我相信，他的这一篇陈词，比有关司法当局所有的文书文件——包括警方起诉意见书、检方起诉书、院方判决书，以及官方媒体那些歪曲污蔑的报道和评论，等等——加起来都更加有份量，也更加有价值。现在，就让我们重温一下许志永这篇掷地有声的法庭陈词中的几句话吧：“权贵们早已把财富和子女转移到国外，他们不在乎弱者遭遇不幸和苦难，不在乎中国的未来，可我们在乎，必须有人在乎。和平改革和民主宪政之路是中华民族唯一通往美好未来的道路。一个世纪以前我们错过了，今天我们不能再错过。⋯⋯我们要用自己的承担、自己的受苦唤醒人性中善良的一面，直到这种善良成为整个社会的主流。⋯⋯把公民的权利当真，那些写在《世界人权宣言》和中国宪法里的选举权、言论自由、信仰自由等神圣的权利不能永远是一张白条；把公民的责任当真，中国是我们每个人的中国，良心正义的底线在我们每个人的脚下，需要我们每个人去坚守……建设一个民主、法治、自由、公义、爱的美好中国，这是我们坚定不移的信仰。只要我们相信爱，相信光明希望的力量，相信人类灵魂深处对真善美的渴望，我们一定能把这个信仰变成现实。”写到这，我想到了许志永所推崇的印度圣雄甘地。这位印度的民权运动领袖一生致力于为被践踏的种姓和民众争取平等的权利，尤其是被冠为“贱民”者——他称之为“神的孩子”，甘地因为发起“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一生四次入狱，以致于埃及的一家报纸如此报道：“甘地是东方世界一位品德高尚的儿子，将其毕生精力奉献给和平、宽仁和博爱的事业。”另一份报纸《伦敦新闻记事报》曾经这样感叹道：“一位78岁的瘦小老人，以他神奇的力量震撼了全世界，赋予世界新的希望。他所显示的力量，可以胜过原子弹的威力，西方世界不得不以羡慕和期待的心情予以重视。”是的，既然昔日印度圣雄甘地所显示出来的“和平、宽仁和博爱”的力量可以胜过原子弹的威力，那么，在当今这个时代，作为甘地精神传人的中国公民许志永身上和行动中所展现出来的“自由、公义、爱”的力量，也定然可以胜过镣铐的威力。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这是今夜我唯一的安慰。写于二零一四年一月二十六日，美国中部时间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