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從2017年6月26日到7月13日， 在我的祖邦中國，出現了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面：一位殉道者赴死的全球直播呈現。</span></div><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有賴于當局蠻橫而精心的嚴密掌控，我們的朋友、國家的囚徒——劉曉波，在衆目睽睽之下，一步復一步，一日復一日，脫骨剔肉，形銷骨立，在心力交悴的愛妻攙扶下，活生生地走向了犧牲的祭壇。全世界的目睹者，親歷這一人間悲劇在光天化日下出演，無助無奈，無力回天；揪心揪肺，肝膽欲裂。</span></div><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曉波就這樣去了！</span></div><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冥冥之中，我仿佛聽到了曉波的歎息，聽到了他的呼喚，他的呐喊。在悠悠綿長的恍思中，不由叩問蒼天，曉波，如今你身處何方？</span></div><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我知道了，你已翩然升天，與天安門上空未曾瞑目的亡靈，相聚相會了。</span></div><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人們曾說，中國二十八年前的六四大屠殺悲劇，尚未産生象征性的殉道者；如今，劉曉波的巨大悲劇降臨了。他以他天安門血腥之夜談判撤離的生命拯救者的身份，他以他被暴政謀害而死的巨大悲劇性分量，他以他從容邁向祭壇犧牲的沈甸甸的道義形象，無可爭辯地被鑄成了這一天安門殉道者的象征符號。</span></div><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我過去曾寫過：“真正的桂冠，都是由荊棘編織而成。劉曉波頭頂的諾貝爾和平獎，正是一頂‘自由荊冠’。”如今，這一預言竟然兌現，那無邊無際的荊棘毒藤，最後竟編織成了死亡的荊冠。曉波在全世界聚焦之下十八天的受難歷程，是一首無與倫比的樂章，是他一生中最爲輝煌的臨終受難曲。它已經壘成了一座不朽的十字架。如此，劉曉波爲自由跋涉的荊棘路徑波瀾壯闊的一生，終于功德圓滿，走到了它的終點。</span></div><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實質上，二十八年前中國人的苦難，六十八年來中國人的苦難，戲劇性地濃縮在劉曉波這十八天的臨終磨難中，曉波最後時日的掙扎，是中國人苦難的縮影。這一幕悲怆的歷史舞台劇，凝聚了當代中國人的多少歌哭生死！</span></div><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劉曉波去了。他知行合一、因反抗暴政、天安門血腥之夜談判撤離廣場、組建獨立中文筆會而立功；他犀利批判極權體制並參與起草《零八憲章》而立言；他舍生取義，從容入獄，慷慨赴死而立德。如此，他已經臻于立功立言立德的三不朽境界。</span></div><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作爲自由中國的當代象征，作爲公民社會的代言人，作爲憲政中國的殉難者，作爲民主中國的第一位公民，劉曉波，已經進入了中國的乃至世界的《賢人堂》。</span></div><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劉曉波去了。但是“那坐在黑暗裏的百姓看見了大光；坐在死蔭之地的人有光發現照著他們。”</span></div><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2017年7月13日，不僅是劉曉波的忌日，也是當代中國人的受難日。劉曉波代中國而受難。</span></div><div> </div><div><span style="font-size: 12pt;">而受難日之後，復活的日子也就不遠了。</span></div><div> </div><div>是爲祭。</div><div> </div><div><em>(本文系提交《<span style="color: #222222; font-family: arial, sans-serif; font-size: 12.8px; background-color: #ffffff;">刘晓波追思暨研讨会》發言稿）</span><br /> </em></div><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