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同学

<h1><br /></h1><div style="background-image: initial; background-position: initial; background-size: initial; background-repeat: initial; background-attachment: initial; background-origin: initial; background-clip: initial; border: 0px; margin: 0px; padding: 12px 0px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lear: both;"><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我今天说的同学不是现在无忧无虑,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同学,而是上世纪七十年代,距今几乎四十年,仿佛刚从黑暗里走出来突见光明,有着翻身农奴得解放那样的情儿,有着躲过灭顶之灾那样的窃喜,并有七七级之美称的大学同学。这一批大学同学都经过了文化大革命(文革),都以浴火重生而感到庆幸。在这批凭着自己的能耐考上的大学生里面,有身上贴着幸运俩字的中学应届毕业生,有天天和泥土滚在一起的农民,有日夜在车间里忙碌工人,有郁闷在田间对自己的前途灰心丧气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也有许许多多有才华的老三届大龄青年,在妙龄之时被政治运动剥夺了受高等教育的权力,闷闷不乐而无奈地做为赤脚医生走在高高的田梗上,或做为农村教师奔波在乡村邻里。。。。并不是说他们不应该干这样的工作,而是说可惜了这批人才。既然这些热血青年从小喜欢读书,且在学识上崭露头角,为什么不给他们提供机会,让他们进一步深造,哪怕就给他们那么一点点呢?让他们干他们所能呢?</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可是就在我要动笔之时却犯了难,到底用什么样的笔锋去写?在三思之后,我决定还是从回忆开始,想到哪写到哪,期待着能唤起七七级同学们心中的共鸣。</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在暗无天日的文革之后,在那些充满希望的日子里,学校到处洋溢着打倒四人帮而致的舒心的欢乐,校园的天空里对毛泽东崇拜至极的歌曲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描写生活,歌唱祖国的歌曲,比如郑绪岚唱的《太阳岛上》,关贵敏唱的《青春啊,青春》等。</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七七级同学入校开始于春天,扑面而来的便少不了温柔的春风。当时,校园里生出的气氛,真应了杜甫老先生那几句绝句: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最高兴的莫过于冠以&#8220;老师&#8221;名号的臭老九们,他们终于能挺起了腰板,率马以骥为人师表了,课堂里终于恢复到文革以前的样子,白天书声朗朗,夜晚灯光闪烁。</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我有幸被录取进了七七级,也摇身一变成了文革结束后第一批大学生族里的一员。虽然都是平起平坐的同学,在年龄上我比最小的同学超出了好几岁。就在我沾沾自喜,以成为大哥而得意忘形时,几位比我大的多的大哥大姐却在我的眼前摇头晃脑,皮球泄气般沮丧的心情便油然而升。由于年龄上存在着这么大的差别,同学之间自然而然产生了代沟,尤其是每个人的社会经历又不同,难免不出现锅碗瓢盆间的碰撞,即便是这样,同学们总念寒窗之苦,让大多数不快消失在萌芽之中。与此同时,同学们之间的感情则在无声无息地增长,以致到了苍颜白发的暮年,虽然提起某某的名字像思陷迷途,但看到了该同学的旧照仍然会在第一时间想起那些啼笑皆非的往事。啊!原来是他或她!这种难忘的回忆不单单因为是同学,也多亏了当时的政治气氛和生活环境,是当时政治气氛和生活环境拉近了同学们之间的距离,想不亲近,不留下难忘的记忆都不行。</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那时候,毕竟文革刚结束,总有一些早请示晚汇报的阴影,比如,学校里每隔几个星期就有这样那样传达上级指示的大会,发言者不是像打了鸡血般的亢奋,就是伸胳膊瞪眼,哇哇叫的话唠。那时候,文革的影子竟然影响到了学生的生活。有的大学早晨天还没亮大喇叭里就响起了起床号,吃饭还要排着队进食堂大厅,大学的第一年竟然是包伙。有些事情至今都让我历历在目。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学习累了大半天,午间休息时我刚躺在床上眯上眼睛准备美美地睡一觉,就被毫不留情的辅导员轰鸡一样驱出了宿舍,不得不顶着一个昏沉沉的脑袋,拖着死沉死沉的双腿,排着队不情愿地去大礼堂受再教育。接下来便是无休无止的小组讨论发言,对上级领导指示的领会,再加上隔三差五地举行小组或班级的评先进争五好的活动,于是教室里,操场内,连宿舍也没有逃过这一劫,统统都变成了发扬这种形式主义的场所。这种典型的形式主义虽然严重影响了同学们的生活,却加强了同学们之间的认知和情感。久来久去,能没有喜闻乐见的故事?能没有星光灿灿的记忆?</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让同学们关系更加密切的是住宿。那时候,一间不大的房间住上六位同学算有福气,一般至少得塞进去八位,上下铺层层叠叠,睡觉时你吸着我的鼻息,我闻着你那球鞋里蒸腾的臭气,一不小心,便叫着,嚷着,指着对方笑着,怎么我的鞋穿在了你的脚上?你的衣服怎么套在了别人身上?在家里面从来没有的零距离接触在学校的宿舍里竟然发生。你们说这四个学年下来同学们能不亲吗?就是骂爹骂娘也变成了一种缘分,一种特殊情况下的产物。</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更何况还远不止这些。比如班里的干部都是背景好的,有党性的,辅导员认为靠得住的,把那些有能力的学生冷落在一边。每天不是没完没了的大扫除,就是拉到野地里去军训,夜深人静时还不得不穿着衣服睡觉,等待着拉练急行军的号角。这一波又一波的冷性刺激能不加深同学们的印象吗?能轻易而举从同学们的脑海里消失吗?</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现在大学里的食堂开饭时既有各种各样的热炒,还有花样繁多的冷盘,旁边还有可以吃大席的餐厅。可在七七级上大学的那会儿,粮食,蔬菜,鸡鸭鱼肉样样匱乏,买饭票还要用粮票,并且有一定比例的粗粮,包括玉米粥,玉米窝窝头等。菜也非常简单。比如,北方某一有名的大学,中午吃饭只有一个菜,除了萝卜大白菜,就是洋葱或土豆,菜票一角钱一份,如果菜里多了点油花和几片肥肉,每份需要菜票两角。所以,大学一年级半个学期下来,我那鼓鼓的腮帮子瘦成了刀削的三角,体重一下子掉了十几斤。到了第二年身体才缓过劲来,知道偷偷地跑出去买碗馄饨或几个热包子补补身体。那时候,为了改善生活只有自己动手。这就出现了许多女生床头旁边都排着装满饼干的大铁盒子的现象。有的男同学胆子更大,到菜市场花钱买或用粮票换些肉啊,鸡蛋啊,鱼啊等食材,神不知鬼不觉地搬到宿舍里,偷偷摸摸用电炉把这些食材做成香喷喷的菜肴,然后便大口朵颐,借此方式一方面弥补因为伙食差而引起的蛋白质摄入量不足,另一方面来减轻肚子里的馋虫所致的燃眉之急。</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现在大学里文艺娱乐生活丰富的惊人,几乎每一位同学手里都抱着一个手机,有钱的买进口的,钱少的买国产的或二手的,这就等于每人手里除了有个电话外,还有了一个彩色电视。这样一来不但和家人亲戚朋友联系方便,还可以让自己的视觉感官自由地翱翔在万国牌形形色色的娱乐世界里。课余时间,尤其是一到晚上校内校外到处都是名目和花样繁多的歌舞,有许多大学生还被当地大大小小的电视台邀请去参加与名星互动的电视节目。可在七七级上大学的那会儿别说有什么手机了,整座宿舍大楼连台电视都没有。与家人联系只能通过写信,一来一往需要几个星期,如果有什么急事就不得不长途跋涉到邮局花大价钱打个长途电话或发个电报。在娱乐上除了每年学校组织一两次自排自演的文艺活动或偶然放一次电影外几乎一片空白。所以,大家只能自己想办法。我上大学的那会儿,便在晚上有空闲之时,悄悄约上几名要好的同学溜出学校,到电影院看市面上流行的电影。印象最深的要数当时红极一时的日本电影《追捕》,它深深地感动了我,心想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好看人情味十足的电影,那天看完电影我还暗暗流下了热泪,深夜回学校因为大门已经锁起,还不得不开始学习翻墙的技术。到了大学三年级,由于改革开放的尺度加大,从台湾或香港进口或私运来的砖块样录音机开始逐渐出现在校园里。尽管如此,有这种设备的大都是那些从城市乡镇来的富家子弟。要知道那时候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四五十块人民币,而买一个这样能说会唱的大砖头至少要花去一百多。你可别小看这些能说会唱的砖头,它可给单调的大学送来了音乐的春天,尤其是台湾歌唱家邓丽君的歌曲,让大同学们心动,让大家知道了什么是能唱出生活,感人肺腑的软绵绵的情歌。</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现在大学里男女谈恋爱开放到了惊人的地步。比如,男女同学相恋后经常出去开房同居,偷吃禁果。一到星期五的下午,大学校门口排满了华丽的小轿车,有的是男朋友开车来接自己心上的女学生,有得则象做坏事似地偷偷摸摸上不了台面,仔细一打听,男的都是结了婚的各种级别的富豪,女的当然是大学生,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却为了虚荣或金钱瞒着自己的亲人,丢人现眼地当了别人的小三。有的充当小三的女大学生竟然恬不知耻地大摇大摆进进出出,还在同学面前炫耀这种不可思议的男女关系。可在七七级上大学的那会儿,同学之间的恋爱是不合法的。当年根据高教六十条,如果学校领导发现谁在大学里谈恋爱,将会面临被开除学籍的危险。要知道当时七七级同学的年龄参差不齐,许多学生早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这种禁止大学生谈恋爱的制度简直不近人情,甚至荒唐透顶。在我上学的那会儿,虽然这种不让在校大学生谈恋爱的制度搞得同学们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在课堂上男男女女的结触难免不擦出火光,于是许多恋人便摇身一变,成了成双成对的地下工作者。他们悄悄地约会,声张的不要。记得我在上大三的时候,一日,我和几位同学去某一公园游玩,远远地就看见班里的一位男同学正抱着女同学躲在草窝子里亲吻。就在我一愣的那一瞬间,身边的一位喜欢开玩笑的同学却高声叫起了那位正情意绵绵处于热吻中的男同学的名字,吓得人家突然松开了手,站起来缩头缩脑。当这两位热恋的同学看到我们时,两个人的脸蛋竟然红得象灯笼。那位男同学还跑到我们面前结结巴巴地求着我们保密,当时他那个可怜样子就象做了坏事一般。当然,也有成对的大学生谈恋爱把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至,直到毕业时发现一对男女同学竟然手挽着手从那位女同学家里出来才恍然大悟。</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虽然七七级同学们学习环境艰难,政治环境压抑,他们毕竟是从文革的牢狱里逃出来的幸运儿。学校里的苦与之相比九牛一毛不足挂齿,这种艰难和压抑充其量只不过是隐藏着幸福的艰难与压抑。它虽然给了七七级同学们痛苦,却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坚强,什么是来之不易。就是这些不为人知的潜意识在七七级同学们的心里扎根发芽。这种知耻而勇的精神让七七级的同学在后来的发展上龙腾虎跃,成为一个个耀眼的明星。如果说现在的中国综合国力在世界上名列前茅的话,那么七七级的同学们应该充当了敲门砖的作用,立了首功一件。我给出四个字:舍我其谁?</p><p style="background: #ffffff; border: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vertical-align: baseline; color: #333333; font-family: Georgia, &quot;Bitstream Charter&quot;, serif; font-size: 16px;">好戏总有散场的时候。毕业时当同学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挥泪告别的那会儿是相濡以沫的,到处充满着手足之情的。那时,同学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说起话来是那么的随意从容,那么的愉悦温馨,又那么的恋恋不舍。那时,同学们之间的感情是纯真的,没有地位之差,也没有富贵之分。那么毕业三十多年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呢?我将在下一篇小文中娓娓道来。</p><div>&nbsp;</div><div><em>(写在七七级四十年大庆之前)</em></div><div></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