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毓民：本土！民主！反共！ – 纵览中国-China In Perspective

生於香港的黃毓民是香港政界一個特點鮮明和富有爭議的人物，他的人生經歷絕大多數時間都與教育、媒體、議會、政黨有關，他讀史修志，汗牛充棟，著述頗多，特別對中國近代史素有研究。在過去十多年的香港政壇和社會運動中，他掀起過一波波的浪潮，打翻過別人，也波及過自己，政途跌宕，迄今仍不言休。1990年代初，他擔任前珠海書院新聞及傳播學系專科教授兼系主任。後來曾在亞洲電視和商業電台擔任時事評論節目主持，創辦《癲狗日報》，開辦普羅政治學苑及網上電台。教育和媒體雙棲，後來又跨界到社運界和政壇，2006年後先後創立社民連、普羅政治學苑及人民力量，2008年和2012年當選并連任兩屆立法會議員。黃毓民的支持者稱他為“教主”，同時他還有“癲狗”等綽號。黃毓民在議會內詞鋒犀利，面對高官、特首，抗法多變，他引入多種議會抗爭模式，使每一次的議會較量變成令人心跳的戰場。梁振英的“689”綽號，就是他帶頭起的，四年前在議會大廳中，他怒向梁振英扔杯子，至今官司未了。本土民主反共“三合一”抗爭黃毓民在2014年出版的一本政論集，把本土、民主、反共作為主旋律，闡述了他對何為本土的立場觀點。他說，在“六四事件”25週年之際，香港本土意識覺醒，港人開始以身份認同、民主運動走向和對待中共立場等角度，反思“六四慘案”在香港的意義。講到本土意識興起的原因時，他認為，香港主權移交後出現的“中港融合”或“中國化”，令很多香港人開始認識到中共“一國兩制”的承諾已成空言。香港人的生活方式和核心價值被大陸的政治侵蝕，激起了港人情感上的反彈，萌生“我是香港人，不是中國人”的本土意識。這種意識在八零、九零後出生的青年中尤為常見。在來自中國的衝擊下，青年開始擔憂自己未來的居住空間、升學就業機會、語言文化等切身問題，不少人願意挺身而出抵抗中國對香港的蠶食，捍衛本土利益運動勢不可擋。黃毓民所說的這種本土思潮的興起並不僅僅是對身份的重新認同，而更重要的內涵在於借本土民主運動模式來達到抵擋大陸化，以及中共的意識形態進襲。他特別批評支聯會和傳統泛民對“本土化”運動的趨勢視若無睹，仍然堅持“中國沒有民主，香港也沒有民主”的失敗主義論述，緬懷其“大中華民主夢”，猥自枉屈，消極退縮，甚至有人不惜為了“民主統一”而出賣港人權益。因此，黃毓民認為，本土運動離不開以民主反共為目的。他反對民主派將“六四”情意結化，乞求中共給予這種情意結的香港人特殊照顧，以解港人對“六四”的心結，民主派根本沒有用心把89民主運動傳承下去，沒有把民運當中的民主抗爭精神轉化為群眾運動在本地發展的動力，而是採取“中港區隔”“信任基本法”效力，寄望國際友人的支援。不支持港獨但理解本土派黃毓民對筆者不諱言自己並不支持港獨，但理解和支持有本土情懷的青年充實自己，樹立對未來的信心。他看到參與社會運動的青年紛紛出事，或被判刑或被打壓，覺得自己應該提供幫助。他的普羅政治學苑因為資源短缺，定期政治培訓班斷斷續續，他計劃等自己的官司完結後再恢復這些長期培訓班，培訓一批學員，即使他們將來不一定從政，但至少充實自己，對前景有信心。他不讚成一些本土派青年把時間浪費在社交媒體，自娛自樂，把看帖和發帖變成自己的空間，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放言無忌，罵人誹謗，一言不合就互相攻擊，門派之見，圈內人抱團取暖，什麼政府的政策，香港的前路如何，全不思考。個別本土派人士贏了選舉，進了議會，好像人間蒸發，什麼都不做。他說沒辦法，形勢迫使他要支援這批本土派青年。對於本土派的現狀，黃毓民說，整個本土派的陣營已土崩瓦解，但是本土主義思想不斷上升，十多間大專院校學生會，全部支持港獨，這是共產黨逼出來的。其實港獨是偽命題，梁振英在Facebook上寫長文罵梁天琦，但我就是邀請梁天琦在我的網台做節目，承認自己的港獨主張。黃毓民對梁天琦因為年初一的騷亂被判重刑很不滿，認為旺角事件的性質只是非法集結，不可以告暴動，一告暴動，就有了刑事紀錄。，公安條例第18條，港英政府都沒有執行，只是在難民營暴動時何監獄懲教所暴動時，才執行這個條例，這些才是真暴動。在街上示威扔東西，怎能算是暴動？世界其它國際最多判你幾個月。他說，香港這樣做，等於把年輕人逼上絕路。梁天琦，香港大學哲學系畢業，另一個港大雙學士，判幾年坐牢，你就是要這班年輕人繼續滿懷仇恨，出獄後可以做什麼呢？就要去搞事，反正做過牢，無所謂。所謂港獨完全是共產黨和特區政府造成的。黃毓民說，現在的大學生分兩派，一派只顧讀書，不問世事，但在心底里支持港獨；另一派積極搞學生活動，他們十有九個不說搞港獨，是要與中國區隔，這批人不像我們還有點中國情意結，我是受中國文化熏陶的人，九十年代前是國民黨的，基本上是統派，但在香港出生，在中共眼皮下，在香港反共這麼多年，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你僅僅是反共沒有用，要反中，你不能老說自己是中國人，愛國，但是又反共，說不過去。蔣介石時代講愛國必須反共。他說，在香港你可以繼續高壓，結果也會有反彈，我們這代人死掉后，年輕人一定不服你，最後，你就高壓吧，殺人囖，行嗎？中國強大，我們就倒霉，這個中國是指中國共產黨的中國。年輕人的政治組織遭到封殺，不給你選，選上也不給你做，全世界都沒有這種事，只有香港。基本法寫得很清楚，你要DQ一個議員，要根據基本法第79條規定，怎可以行政機關通過法院做這種事？選的時候又要寫確認書，簽了確認書又說你對基本法不是真誠的，這些事情累積下來，就會令香港年輕人不認為自己是中國人。根據港大的民意調查，年輕人幾乎90%認為自己是香港人。他認為，本土派儘管組織上遭到封殺，但是思想封殺不了，消滅肉體可以，抓去坐牢可以，消滅不了思想。思想會變成行動，我勸年輕人要沉潛內斂，韜光養晦，充實自己，待機而起，不要硬碰。全民制憲完全自治不主張港獨，但不反對別人講港獨，主張香港全民制憲，完全自治的黃毓民認為，只要不打折扣落實基本法，不偷換概念，就可以達到完全自治，一人一票選行政長官，立法會全部直選，就行了。現在的情況不是這樣，兌現不了。談到完全自治與高度自治的區別？黃毓民說，高度自治是基本法講的，是一句話，我們要看實際運行的政制如何去實現高度自治，全面自治就是說香港人去制定基本法，我們提出修改基本法就是要由香港人來修改基本法，我不支持港獨的原因是要修改基本法，完全自治。他說，我提出全民制憲，立法會有會議記錄，這也是將來研究香港問題的人可以參考的，我們是鼓動風潮，造成時勢，不一定自己去實行，這就是論述，作為一種論述，起碼是開了頭，大家可以研究。當“香港民族論”出來以後，我約了這群港大學生，也邀請了陳雲來談，一個是“城邦論”，一個是“香港民族論”，大家可以交流，這是學術討論，也是香港前途的一個選項，是理論依據，我不是從政治現實角度看。政治現實是你鬥不過共產黨，你最好不要做一些刺激它的事，這就是泛民的觀點。香港政治的最大問題是從政者素質太差，一無論述，二無道德勇氣。泛民的路如何走？它那條是死路。黃毓民說，很難估計20年後的本土思潮如何，共產黨也會用一些辦法希望能夠改變本土思潮，國歌法洗腦，幼兒園的年紀就要對著五星旗，在教育著手，但這些都不會有效果，香港的中產階級都把孩子送到國外。政府施政好，民怨自然會少。我們在立法會罵人，就是為了民生。今年的財政預算多了1400億，政府反對派錢，而以退差餉退稅還利。黃毓民認為解決不了問題。多出的一千多億來自股市和樓市，屬於“不義之財”，應該派錢，每人一萬，全香港也就是700多億，你不派，而是退差餉，李嘉誠的公司都可以少交7000萬，富人得益。普通人要月薪5-6萬，才能退稅1萬。一千多億你可以用來收買人心的，你都不做。日本年年赤字，發行公債，老人家老有所依。日本在25年前就沒有貧窮這回事了，經濟泡沫破裂，20多年沒有翻身，借貸度日，但是國家多麼安定。民主運動是民權制憲運動黃毓民認為香港民主運動本來就是本土民權與制憲運動，與其等待中國變好，不如爭取香港變好。他對真普選的前景感到悲哀，說除非共產黨倒台。他曾經在2013年七一遊行後的一次集會上焚燒《基本法》，被建制派議員非議。他反駁說，基本法附件一、二寫明了2007年後的行政長官、立法會選舉方法，如需修改，須走“三部曲”，但是2004年的人大釋法，把“三部曲”增加為“五部曲”，否決了零七零八雙普選，而在零七年的人大決定，否決了2012年雙普選。這是北京單方面撕毀基本法有關政制發展的承諾，焚燒基本法就是“以否定為肯定”的表達自由，否定這份被中共違反的“社會契約”，才能重新立約，實現真正的“港人治港”。黃毓民從2010年開始就否定了傳統泛民的抗爭模式，在2014年的“雨傘運動”中才看到本土青年已經意識到必須開闢新的路向，因此，黃毓民並沒有從港獨的角度預示香港民主運動的未來方向，而是從本土人民的制憲權利來衡量基本法所制定的“一國兩制”涵義，他提出的全民制憲，修改基本法，達到完全自治的路徑，可以說是港獨死胡同之外的一條可以據理力爭的道路。但是需要觀察的是，他的反共、反中主張能否為全民制憲，完全實現本土民主自治開闢道路，還需要面臨泛民所稱的政治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