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自由还是分裂？“光复香港”成为唐英杰案核心

三名香港法官将于周二（7月27）对在去年的示威中被捕的一名男子作出判决。这次判决也将对抗议口号“光复香港，时代革命”是否呼吁分裂做出裁判。

一些法律学者表示，这一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裁决可能会对中国一年前在其最自由的城市实施的一项打击分裂国家、恐怖主义、颠覆和与外国势力勾结的国家安全法如何重塑其普通法传统产生长期影响。

活动人士表示，一项取缔该口号的裁决将收紧对言论自由的限制。

这个口号在民主抗议活动中被高呼、张贴在网上、潦草地写在墙上并印在从小册子、书籍、贴纸和 T 恤到咖啡杯的所有物品上。

在对24岁唐英杰为期15天的庭审中，法庭获悉他于去年7月1日在香港中部骑着摩托车，带着一面印有标语的黑旗冲向数名防暴警察。

唐英杰是第一个依据香港国安法被指控的人。

首席政府检察官Anthony Chau在法庭上辩称，这是一起恐怖主义行为，并且唐英杰还曾试图煽动分裂国家，依据国安法，这两项都是“严重”罪行，如果罪名成立，可能会被判处数年甚至无期徒刑。

唐英杰对当局指控的恐怖活动、煽动他人分裂国家和危险驾驶引致他人身体严重伤害的罪名均不认罪。检察官没有回应路透社的置评要求。辩护律师克莱夫·格罗斯曼拒绝置评。

审判是基石是检方一直所辩称的“光复香港，时代革命”这个口号 “意味着香港独立”，而这是中国无法接受的立场。中国认为这个金融中心和前英国殖民地是其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2019年开始并导致这座城市瘫痪的抗议活动中，数百万人走上街头，反对中共领导人对香港《基本法》所赋予港人的自由的打压。这句口号无处不在。

当香港于1997年从英国回归中国时，中共领导层承诺，作为与英国签订的具有约束力的协议的一部分，允许香港维持其司法制度并保留广泛的自治和自由。

批评人士称，这些自由正在被践踏，北京和香港当局否认这一说法。

分离主义者还是激进主义者？

在庭审中，控辩双方就口号的含义进行了激辩，辩论提及中国皇帝、马列主义、中国古代诗人李白、马尔科姆 X、莽撞的蒙古野蛮人和前国民党领袖蒋介石等。

检方告诉法庭，这个口号是由香港民主前线发言人梁天琦于2016年在参选香港立法会新界东地方选区补选时提出的精选主题和口号。梁天琦曾主张推动香港独立运动，因参与2018年旺角革命，因袭警罪和参与暴动罪被香港高等法院判处6年徒刑。

检方的专家证人、岭南大学历史学教授刘智鹏作证时说，中文口号的第一部分“光复”翻译为“解放”或“收回”，从秦朝到清朝，贯穿整个中国历史都曾使用过，并其收复失地或驱逐外敌的意涵“千年未变”。

刘智鹏在法庭上说，口号中的文字，不论单独或是分开，只能有一种含义：“它们与将香港特别行政区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分离有关。”

刘智鹏还提及2019年7月21日的一次集会，当时高呼口号的抗议者毁坏了中联办外的一个国徽。检方告诉法庭，当天的行为和使用的口号均具有“拒绝中华人民共和国治理的目的”。

刘智鹏拒绝就此对路透社置评。

唐英杰拒绝出庭作证。辩方的学者证人包括香港大学政治学教授李詠怡和香港中文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主任李立峰教授。

李立峰通过一份对抗议者现场和电话采访，以及对超过2500万个在线帖子进行统计分析的报告中表示，口号与独立之间“没有实质性联系”或相关性。

李立峰在法庭上说：“主题口号确实被众人以众多方式所理解。”

李詠怡教授告诉法庭，这个口号是为了“团结所有年龄段的热爱自由的人。”然而，她认可该口号对某些人可能具有支持独立的含义。

李詠怡没有回应路透社的置评请求。李立峰拒绝对路透社置评。

庭审中，检察官试图将梁天琦比作美国民权领袖马尔科姆·X，问李詠怡是否认为他是分裂主义者。

李詠怡回答说：“我们需要冒多大风险进入种族隔离的复杂历史才能理解这一点？”

法官随后说：“马尔科姆·X是否曾经或可以被视为分离主义者或分裂主义者，这与法庭面前提出的问题相去甚远。”

格罗斯曼在周二的结辩致辞中表示，世界各地的抗议者通常举着标语而不会面临起诉，如果口号的含义是开放式的，唐英杰应被无罪释放。

格罗斯曼说，刘智鹏有一种“站不住脚的、僵化的、机械的历史观”，却无视修辞，口号的含义不能是刘智鹏所试图确定的。

法官说，法院在作出裁决时会考虑该口号的“自然和合理效果”是否确实可以煽动他人分裂，以及唐英杰的犯罪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