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底新冠疫情在武汉爆发后颇受关注的连花清瘟，近日再起波澜。在上海大部分地区仍处于封城状况下，这款“新冠药物”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被到市民手中，但不少专业人士对连花清瘟的药效存疑。为何这款药在中国能大行其道呢？
连花清瘟的生产商，上市公司“以岭药业”自上周末以来正在遭遇困境。在舆论对连花清瘟的一片质疑声中，以岭药业的股价在本周一开盘即跌停，这已经是该公司的股价连续两个交易日跌停，市值蒸发了127亿元人民币。
股价涨了三倍
股价的骤跌似乎是受到上周末前中国首富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的儿子王思聪转发对连花清瘟效力质疑帖子的影响。
但这依然难掩以岭药业作为本次疫情受益者的形象。据中国新闻社旗下的财经新媒体“中新经纬”的报道，2011年上市的以岭药业股价自2020年至今涨超三倍，公司更是在2020年净利润翻倍。
对这一波质疑的舆论，以岭药业发表长文说，“清者自清”，在2003年非典期间上市的连花清瘟对新冠病毒有明显抑制作用；并以该公司发表在国际期刊《基于证据的补充和替代医学》上的论文，来继续论证其对预防新冠的有效性。
对效力的争论不休
对连花清瘟效力的争议自2020年以来一直都存在，但尤以这一波质疑声来得更加猛烈。除了王思聪的名人效应推高了质疑声外，医疗线上服务平台、名为“丁香医生”的微信公众号在上周末的一篇文章，也获得网民大量转发。文章标题直接建议，“不要吃连花清瘟预防新冠。”
无独有偶，北京大学教授、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资深研究员饶毅的说法，也引来了广泛的关注。他周日在其博客上发表文章指出，如果“连花清瘟”从未被严格证明有效，强行派送这种药物就是害了等待必需物资和药品的群众。
但这些质疑的声音并不能阻止很多人对连花清瘟抱的信心。家住上海徐汇区的范先生告诉本台，他们家在4月1日就收到了政府派发的连花清瘟，准备一旦被感染就要服用，“对我来说，至少是有一定的安全的保障吧。比如说，最初有了一定的症状，如果我吃了这个（连花清瘟），说不定它就没有那么严重了。总归比没有好吧。但是，毕竟我没有体验过，所以只是从自己的感觉来说，心理上有一定安慰吧。。”
远在美国华盛顿地区开设药房的中医生卢全生则告诉本台，他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已经用连花清瘟等中医药治好了超过三百例病人，“轻症的，像感冒一样的，就是有点嗓子疼、轻微的发烧啊，基本上就都痊愈了。如果是重症，我们就结合清肺排毒汤，这两个，也全部康复。”
一位在中国具有专业资格证的执业药师匿名向本台分析说，连花清瘟对新冠治疗有效的说法需要辨析，“它对治疗轻症、治疗普通感冒都是有效的，但这都属于对症治疗，而不是抗病毒。但是连花清瘟是按照抗病毒的方式来宣传的。”
他补充说，从成分看，连花清瘟与中药中的麻杏石甘汤、双黄连口服液，以及银翘解毒冲剂等，基本成分都差不多，它们治疗轻症和普通感冒都是有效的，但这些药都不是抗病毒。
卫健委怎么说？
这位药师的说法在“丁香医生”的文章中得到了佐证。文章说，在目前的科学条件下，主要通过物理阻断、诱导免疫反应和暴露前预防等三种手段来预防新冠，但连花清瘟在这三种方式中都不成立。
实际上，虽然连花清瘟已经多次被写入了中国国家卫健委的新冠肺炎诊疗方案的推荐药清单，但其中并没有提到“连花清瘟可以预防新冠肺炎” 。
前述那位药师说，他并不想否认连花清瘟这种中药对新冠肺炎可能存在的效力，“你吃中成药能解决的轻症症状，吃西药也可以解决，甚至解决得更好，往往解决得更好。无论是西药，还是中药，对于普通轻症的感冒，它们都是治症，而不是治病，它们是缓解症状。”
他分析说，目前中国的中医药研发以及监管体制都无法保障这些药物的安全性，“中国中医药的安全性基本上是以吃不死人就可以了，就可以做一个新药，就可以做项目并推动，来卖钱。虽然即使是卖到西方也卖不了几个钱，但可以套取财政的支持。”
国家带货
但就是这种效力和安全性都难以证明的连花清瘟，却俨然成了抗击新冠肺炎的“神药”。
2020年，因为在抗击新冠疫情中做出“杰出贡献”而被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授予“共和国勋章”的中国工程院院士、教授钟南山在当年5月就对外界说，“我有底气、有证据来说，连花清瘟真的有效。”
而在这一波上海疫情期间，以岭药业更是频频发力。4月8日，以岭药业宣布通过中国红十字基金会向上海地区捐赠价值五千万元连花清瘟防疫物资。尤其值得关注的是，上海市政府花了大力把连花清瘟送到老百姓手中。微信公众号“为你写一个故事”一篇文章透露，某电商平台的志愿车队成员指出，连花清瘟一度占据了目前上海的三分之一的运力。
以新闻调查著名的媒体人王志安在推文中说，连花清瘟势力太大，直接搞定政府部门，以关爱之情给百姓免费发没用的药。他还揶揄说，天下没有免费的毒药，钱都是从民众的医保账户里出的。
前述那位匿名的药师分析说，连花清瘟现在相当于是“国家带货”：“说白了，就是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政府鼓励和引导的方式，把一个产业带起来。就像温州皮鞋那样，先从假冒伪劣起步，然后做到国际化。这可能就是有的官员心里面打的如意算盘。”
他强调，这个供应链上的人想的可能是，反正吃不死人，我也把钱赚了，绩效也有了，就行了。这个供应链条上的人都是骗子，但所有人都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