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西方文明概論(续)

作者:弘清

                               第八章 後納粹時代

                          第一節)去納粹化:虎頭蛇尾

19545 年 5 月歐戰結束,納粹帝國覆滅,留下一片廢墟和數千萬亡國奴。如何收拾爛

攤子成為盟國的首要任務。

按照部隊進攻路線與駐軍分佈,美、英、法、蘇四個主要盟國將德國分成四個佔領區,

各自在佔領區內實行軍事管制。英國佔領區為漢堡市、石勒蘇益格-荷爾施泰因、下薩

克森、北萊茵-威斯特法倫。法國佔領萊茵蘭-普法爾茨、薩爾、部分巴登-符騰堡。蘇

聯佔領勃蘭登堡、梅克倫堡-前沃波曼、薩克森、薩克森-安哈特、圖林根。美國佔領不

萊梅、黑森、巴伐利亞、部分巴登-符騰堡。柏林被分成東、西兩部分,東柏林由蘇聯

佔領,西柏林由英、法、美三國佔領。盟國軍事佔領地最高行政機構——盟國管制理

事會(Alliierter Kontrollrat)設在柏林勳伯格(Schöneberg)。

佔領軍一方面要建立正常社會秩序,一個更重要的任務是去納粹化。因為納粹黨對德

國民眾進行了全面而深入的洗腦,納粹主義深入社會、政治、司法、經濟、文化、教

育等各方面,清理起來並不容易。盟國根據《波茨坦協議》,按照民主化、去軍事化、

去納粹化三大原則實施。1945 年 8 月,美、蘇、英、法四國政府在倫敦正式簽署了關

於控訴和懲罰歐洲軸心國主要戰犯的協議,並通過了著名的《國際軍事法庭憲章》,

成立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對前納粹德國戰犯及犯罪組織進行審判。盟國管制理事會

於 1946 年 1 月通過了幾項去納粹化命令,藉此可以劃分受審人員的政治身份,並且對

之展開司法調查。

1945 年 11 月 20 日,在美國佔領區內,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正式開庭。第一批審判了

22 名納粹德國主要軍政領導人及 6 個組織:德國內閣、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工人党(即

納粹黨)政治領袖集團、黨衛隊、蓋世太保和保安勤務處、德國民族社會主義工人党

衝鋒隊、參謀總部和國防軍最高統帥部。1946 年 9 月 30 日,法官宣讀了長達 250 頁

的第一批判決書,公佈了對被告人以及各組織的判決。馬丁.鮑曼、赫爾曼.戈林、裏賓

特洛甫等 12 名被告判處絞刑、3 名被告判處無期徒刑、2 名被告判處 20 年有期徒刑、

1 名被告判處 15 年有期徒刑、1 名被告判處 10 年有期徒刑、3 名被告獲判無罪。希特

勒、戈培爾、希姆萊、海德裏希等人已自殺或被殺,因而不在宣判之列。 德國國家社

會主義工人党(納粹黨)政治領袖集團、黨衛軍、蓋世太保和保安勤務處被宣佈為犯

罪組織,予以取締。

盟國原計畫在國際軍事法庭上舉行多場國際審判,但盟國針對審判的分歧加大,盟國

管制理事會於 1945 年 12 月 20 日發佈《管制委員會法第 10 條》,授權各佔領國在其

佔領區內審判嫌疑戰犯。

各個佔領區去納粹化的力度不一,美國占區實施的去納粹化執行得最堅決,井然有

序——雖然難免產生官僚主義。美國在紐倫堡進行了 12 次針對納粹軍人、官員、法官、

律師等的後續審判,共有 3,887 起案件被受理,約 3,400 起被撤銷,489 件受審,涉及

1672 名被告,1,416 人被判有罪,近 2 百人被處決,279 名被告被判終身監禁。其他佔

領區也進行了類似的審判。

1946 年 3 月 5 日美占區 3 個州的內政部長在慕尼克市政堂簽署了《解除納粹主義和軍

國主義第 104 號法》(Gesetz Nr. 104 zur Befreiung von Nationalsozialismus und

Militarismus)。5 月 13 日第 1 個去納粹化法庭(Spruchkammer)經美國軍政府批准成

立。美軍佔領區總共成立了 545 個受到軍管會監督的去納粹化法院,先後審理超過將

近 90 萬份案件。

英國、法國佔領區內的去納粹化的力度遠小於美國佔領區,範圍也有限,其主要精力

集中在如何改組上層組織方面。英國將納粹人員的罪行分為 1-5 級,3-5(輕罪)送

交非納粹化委員會審理,該組織是英國在 1946 年從德國各界諸如 SPD 中挑選組建的,

審理尺度當然與佔領國不同。只有 1-2 級(重罪)會由佔領國軍事法庭審理。

英國佔領區薩克森州的貝爾森審判(Belsen trial)中,有一位相當著名的女罪犯——伊

爾瑪·格雷斯(Irma Grese),她曾經是納粹黨衛軍警衛,先後任職於奧斯威辛集中營、

貝爾根-貝爾森等幾座集中營,1945 年 4 月貝爾根-貝爾森集中營被英軍解放,任婦子

監獄看守長的格雷斯被捕。在審判中她被控虐待囚犯和謀殺囚犯,1945 年 8 月被判死

刑,被絞死時年僅 22 歲。

去納粹化初期,美、英、法佔領區曾有超過 18 萬人被捕,但是到 1947 年 1 月,其中

8 萬 6 千多人被釋放。這三個佔領區審理了 5,025 個案件,806 個案例被判處死刑,其

中 486 例被執行。

                     第二節)投入西方的帝國精英 們

1948 年開始,因為冷戰爆發,西方需要新成立的聯邦德國加盟以對抗蘇聯集團,美方

的去納粹化熱情明顯下降。為了儘快結束去納粹化,美國佔領區得甄別、審理開始變

得草率、不負責任,許多進入美占區的前納粹成員只要表明反共立場就能逃脫審判。

即施進入審判程式,許多審判過程和結果也是明顯錯誤的。

對在押納粹戰犯的政策也發生變化。1951 年,一些等待執行的死刑被改為監禁,許多

被判長期監禁者獲大幅減刑,同一年還大赦了很多被監禁的戰犯。20 世紀 50 年代,

幾乎所有罪犯均獲釋。

納粹時期德國知識界、工商界有一些精英人士,出於各種原因為納粹帝國服務,有的

當上高官。他們的命運頗具戲劇色彩。

貝托爾德·康拉德·赫爾曼·阿爾伯特·施佩爾(Berthol Konrad Hermann Albert Speer)是德

國建築師,曾就讀於柏林工大、慕尼克工大、卡爾斯魯厄工大。1930 年在柏林第一次

參加納粹黨集會後很快入黨。儘管其資歷很淺,但是其才能得到希特勒的賞識,成為

希特勒的密友之一,被希特勒任命為軍備和生產部長,負責領導納粹帝國經濟建設。

也是當時德國的高速公路、石化工業、噴氣戰鬥機、V 型導彈等的的主要推手,對維

持納粹的世界大戰功不可沒。建築師出身的施佩爾還投希特勒所好,為帝國首都的未

來做了規化,準備將它建設成比古羅馬更宏偉的世界第一都市。可惜,他的遠大理想

與短命的帝國一起灰飛煙滅了。

1944 年 7 月暗殺希特勒事件失敗後,施佩爾受到審查,不過之後毫髮無損。1945 年 1

月德國的工業生產基本癱瘓,施派爾向希特勒提交了一份備忘錄,建議在重工業和軍

備方面的戰爭已經結束,應優先考慮糧食、電力、生活用品生產而不是坦克、飛機。2

月中旬,納粹帝國敗局已定,希特勒下達焦土命令,毀滅全部德國的工業設施,但是

遭到施佩爾的反對。他想方設法阻止命令的執行,比如說服各地行政長官們把徹底破

壞工廠的命令改成使工廠臨時癱瘓;他還說服了莫德爾元帥,讓他下令不准破壞魯爾區

的工業設施。施佩爾在戰後解釋說,他的目的是盡可能維持戰後德國民眾生存的基礎。

希特勒自殺前幾天,施佩爾冒著蘇軍的炮火,飛抵被圍困的柏林,和希特勒做了最後

告別。

在紐倫堡審判中,施佩爾被列為一級戰犯,但是他發揮聰明的經濟才智做了卓有成效

得自辯,得以保住性命,僅僅被判處 20 年監禁。西方國家本欲提前釋放他並在戰後西

德的重建中重新啟用他,但是遭到蘇聯的反對。1966 年 10 越 1 日刑滿後,施佩爾獲

釋。1981 年前往倫敦接受採訪時,施佩爾突發中風去世,享年 76 歲。

與納粹有關的另一位傳奇任務是韋恩赫爾·馬格努斯·馬克西米利安.馮·布勞恩男爵

(Wernher Magnus Maximilian Freiherr von Braun),他在火箭河航太科技領域是開山鼻

祖式的人物。他出生於東普魯士一個貴族家庭,在柏林工大、柏林大學(洪堡大學前

身)就讀。1933 年布勞恩做博士論文時候,納粹黨上臺執政,很快火箭研發被列入國

家議程。1934 年布勞恩以最優成績獲得柏林大學物理學博士學位,之後加入納粹帝國

火箭研發團隊。1937 年,馮·布勞恩在梅=前州烏瑟多姆(Usedom)島的佩訥明德

(Peenemünde)火箭試驗基地任技術部主任,領導了德國的“復仇使者”V2 火箭的研

製工作。1938 年,布勞恩加入納粹黨。後來,他進入黨衛軍,獲少校軍銜。

1945 年春,蘇軍開進到離佩訥明德約 160km 的地區,布勞恩開始和下屬商議投降,因

為知道蘇軍虐待戰犯,布勞恩決定向美軍投降。軍方命令布勞恩團隊留在當地,為了

躲避蘇軍,布勞恩違背軍方命令,編造了份檔案並率領 5 百多名成員前往圖林根的地

下工廠繼續工作。4 月,盟軍已深入德國腹地,黨衛軍高層計畫將布勞恩團隊撤退到

巴伐利亞山區小鎮上阿默高(Oberammergau)並加以處決,以免他們落入盟軍之手。

然而馮·布勞恩藉口避免成為盟軍轟炸的靶子,說服黨衛軍少校卡姆勒將其部隊分散到

上阿默高附近。

1945 年 5 月 2 日,布勞恩的弟弟與另外一位工程師騎自行車秘密與美軍第 44 步兵師

接上頭,二人用極其蹩腳的英語說:“我是馮·布勞恩,我的哥哥發明了 V2 火箭,我

們要投降。”隨即,布勞恩團隊落入美軍之手。1945 年 6 月 20 日,美國國務卿赫爾

利批准將馮·布勞恩和他的專家組秘密轉移至美國境內。布勞恩等 7 名科學家於 1945

年 9 月 20 日率先被美國軍機運抵美國,隨後轉往波士頓再乘船前往波士頓港的美軍情

報機構接受審查。最終,布勞恩和他的核心團隊被轉移至德克薩斯州的布利斯堡軍事

基地,他們為軍方、廠方和大學師生培訓有關火箭和導彈複雜的設計製造技術。作為

愛馬仕計畫(Hermes (missile program))的一部分,馮·勞恩團隊在新墨西哥州的白沙導

彈靶場重新組裝了一支從德國運來的 V2 火箭。他們並繼續為美國軍方以及研究機構研

研發新型火箭。但是,布勞恩團隊不能在未獲軍方保護的情況下離開基地。

1950 年至 1956 年間,他領導美軍研製組成功研發紅石導彈,成為美軍第一代可攜帶

核彈頭的洲際導彈載具。布勞恩任美國陸軍導彈局發展處處長時,布勞恩和他的團隊

開發出木星-C 型探空火箭,該火箭於 1958 年 1 月 31 日成功地將西方第一顆人造衛星

探險者一號送入太空軌道。布勞恩最後任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 NASA 的空間研究開發

專案的總設計師、馬歇爾太空飛行中心總指揮,主持土星 5 號的研發,成功地在 1969

年 7 月首次完成人類登陸月球的壯舉。NASA 評價布勞恩是:“無庸置疑的,他是史上

最偉大的火箭科學家”。

前文介紹的女電影藝術家蕾妮.裏芬施塔爾在希特勒時代的拍攝了兩部傑出的紀錄片

《意志的勝利》、《奧林匹亞》。這兩部影片在攝影技法、電影美學方面的開創性成

就對後代電影工作者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納粹德國覆滅後,為納粹歌功頌德的裏芬斯

塔爾涉,被美軍逮捕,被法軍監禁 4 年。1952 年,西柏林法庭對她做出終審判決:裏

芬斯塔爾未從事過應受懲罰的支持納粹的政治活動,未試圖建立與自己藝術事業無關

的聯繫,她與希特勒之間不存在曖昧關係。”

儘管被判無罪,但是這位才華橫溢的女導演被當時的電影界排斥,多數時候低調地生

活在施坦貝格湖畔的寓所。1960 年代末,她在蘇丹生活了幾年,拍攝部落生活。後來

她對水下攝影產生濃厚興趣,1973 年,71 歲的裏芬斯塔爾謊稱只有 51 歲,參加了海

底潛水訓練,之後,她成為出色的水下攝影師,出版了兩本插圖著作《珊瑚花園》、

《水下的奇觀》。此後的 26 年時間裏,裏芬斯塔爾進行了 2 千多次潛水,拍攝了大量

膠片。2002 年,100 歲高齡的裏芬施塔爾將自己水下攝影的膠片剪成紀錄片《水下印

象》。2003 年 8 月 8 日,裏芬施塔爾在她的寓所安靜地去世,享年 101 歲。

這些集聰明才智於一身的精英們,生活在那樣的時代、那樣的國家,真是不幸。然而

他們的貢獻與成就永遠地留在世上,因此他們又是幸運的。

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真的很無奈。

                     第三節)倒向蘇聯的納粹將軍們

第四節)無縫對接:從納粹骨幹到西德高官

從蘇聯佔領區到後來的民主德國,對前納粹黨員或軍、警人員的清查極其嚴密,東德

官方定期向民間散發所謂《棕冊子》,其中列出所有仍被東德政府通緝的在逃納粹黨

員,任何加入武裝部隊的前納粹成員一經查出,必馬上開除並進行審訊。1949 年民主

德國成立後,只有 12 名前納粹黨員經嚴格審查後,被允許加入統一社會黨。

相比之下,在聯邦德國,前納粹黨成員能很輕易地進入各級政府任職,仕途也暢通得

多。其中最具代表也是最具爭議性的是漢斯·格羅布克(Hans Globke),他是從普魯士

帝國、納粹德國到到聯邦德國無縫對接的行政官員的典型。

格羅布克曾經是普魯士帝國、納粹德國內政部的行政律師,1938 年 7 月,他升任助理

部長。他領導編著了一系列種族歧視法案,諸如 1935 年頒佈的《帝國公民法》、1937

年頒佈的《保護德國人遺傳健康法》和《公民身份法》,他還幫助設計了蓋在猶太人

證件上的“ J”字樣圖章。二戰開始後,他多次前往佔領地,參與指導將猶太人驅逐出

境或送往集中營。格羅布克於 1941 年 9 月陪同納粹德國內政部長威廉.弗裏克 (Wilhelm

Frick)訪問附屬國斯洛伐克,之後不久,斯洛伐克政府頒佈《猶太法典》,成為迫害猶

太人的法律基礎,人們相信格羅布克的訪問為斯洛伐克政府提供了幫助。

然而另一方面,格羅布克與地下反納粹組織和民間團體保持聯繫,戰後對前納粹人員

的審判中,他以證人身份參加,為公訴人作證。從 1948 年到 1949 年,格羅布克格洛

布克擔任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稅務局副總裁。聯邦德國成立後,他被康拉德·阿登納總

理任命為總理府國務秘書,後來成為阿登納的私人顧問及核心團隊成員。

匪夷所思的是,阿登納在魏瑪共和國期間擔任科隆市長,因為拒絕與納粹合作,他於

1933 年納粹掌權後被解除職務,1934 年“長刀之夜”中短暫被捕入獄,獲釋後流亡各

地。944 年 7 月暗殺希特勒失敗後,阿登納被懷疑參與其中,再次被捕。其任中尉的

兒子親自去柏林向秘密員警申訴,當年 11 月阿登納獲釋。正因為他在納粹時代的不合

作,美國支持他出任之後首任聯邦德國總理。一位納粹的反對者卻重用一名納粹要員

做自己的顧問,阿登納的胸懷確實寬廣。

所謂“總理府國務秘書”相當於聯邦總理的辦公室主人,其職責來自聯邦政府《議事

規則》(GOBReg)第 7 條,該規定至今未改變。格羅布克對阿登納政府的決策發揮了

重要影響。阿登納經常與他一起在總理府官花園散步,就重要的政治決定徵詢他的意

見,例如與以色列的賠償協議。格羅布克向阿登納提出了內閣人事建議,並負責監控

內閣官員的忠誠度。他與基民盟/基社盟議會黨團也保持密切聯繫,並管理基民盟的捐

款。

1963 年 10 月 15 日,阿登納辭職四天後,向時任西德總統海因裏希·呂布克(Heinrich

Lübke)提出建議,授予格羅布克德意志聯邦共和國功績大十字勳章。同年,格羅布克

退休,格羅布克準備移居瑞士,早在 1957 年,其夫人已在日內瓦湖的沙爾多納

(Chardonne VD)購買了土地並建造了別墅。 1963 年秋天,沃州議會決定不准向格羅

布克頒發居留許可。無奈之下,他只得放棄移居計畫,他發誓要中斷與瑞士的一切聯

繫,當時的瑞士聯邦總統路德維希·馮·穆斯(Ludwig von Moos)在議會宣佈,瑞士政府

因此避免了向他發佈入境禁令。

關於格羅布克在戰爭期間的各項活動都被美國方面刻意隱瞞,其中最嚴重的包括希臘

戰區猶太人清洗行動及他與另一知名納粹戰犯艾希曼的聯繫。1961 年 5 月,猶太裔法

官弗裏茨·鮑爾掌握到艾希曼在塞薩洛尼基處決兩萬餘名無辜平民前曾與格羅布克洽商

的記錄,但是案件很快因為聯邦情報局的介入,以證據不足為由而被迅速撤銷。此外

格羅布克的戰時檔案被列為不得向公眾發佈的機密。

與美國與西德對格羅布克的袒護不同,東德政府於 1960 年代初由政治局領導、國家安

全部實施了大規模調查,目的是證明格羅布克是納粹種族歧視法案和迫害猶太人的煽

動者和組織者,並且與大屠殺的主要執行者艾希曼有聯繫。1963 年 7 月,由東德最高

法院院長海因裏希·托普利茨(Heinrich Toeplitz)主持對格羅布克的缺席審判,最終判

決格羅布克反人類罪與種族滅絕罪成立,判處其終身監禁。雖然審判的實際作用,但

是宣示了東德政府與西德政府的對立。

因為冷戰,西德的去納粹化虎頭蛇尾,並不徹底。大批前納粹份子被輕判、減刑、甚

至被宣佈無罪,還有許多潛逃到南美各國。以色列建國後,1949 年成立的以色軍事情

報機構“摩薩德”致力於在全球範圍追捕前納粹人員,1962 年將阿道夫.艾希曼從阿根

廷綁架到以色列受審,堪稱傑作。

出生於烏克蘭的猶太人西蒙·維森塔爾先後被拘押在 12 個集中營,死裏逃生活到戰後。

作為人數不多的大屠殺倖存者,維森塔爾開始了對納粹戰犯的不懈的追捕。1947 年,

他在維也納成立了猶太文獻中心,維森塔爾對前納粹份子窮追猛打,絕不放棄。他跟

蹤調查了 6 千多起納粹案件,讓 1 千 1 百多名戰犯被繩之以法。正是他追蹤到艾希曼

在躲藏在阿根廷的蹤跡並通報給摩薩德,使得罪行累累的劊子手落入法網。

                                第五節)陪魔鬼下地獄

自古以來,亂世出各種各樣的“雄”:英雄、梟雄、奸雄......摩西、漢尼拔、凱撒、秦

始皇、劉邦、項羽、曹操、李世民、成吉思汗、趙匡胤、拿破崙、史達林、希特勒、

丘吉爾......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中有人名垂青史,有人遺臭萬年,他們都是國家命運

的主宰者,書寫歷史的人。

歷史絕不是偶然的,在特定的時刻,必然出現特別的人物來決定歷史:摩西帶領以色

列人出埃及,秦始皇滅六國,成吉思汗統帥蒙古鐵騎橫掃歐亞大陸,希特勒偏執地幻

想優等的日耳曼人一統歐洲......對於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無論是福是禍,這都是註定

的。這些主宰歷史的人是上天派來的使者——也許是天使,也許是惡魔。他們帶著使

命來到人世間,全力以赴完成自己的使命:興盛或者毀滅。

具體到希特勒,早年的他是典型的失敗者,游離在社會邊緣,沒有尊嚴。這是他人格

扭曲、仇視社會的原因。他把對社會的仇視定向到對他認為的“劣等民族”、“有缺

陷的人群”。在他的時代,德國正是一片凋敝、民心渙散的亂世,這個帶著使命而來

的“地獄使者”把自己的理論系統化成為《我的奮鬥》,並一手創建納粹黨來貫徹之。

希特勒之所以能夠將其“奮鬥”付諸實踐,得益於特定的國內外條件。打個比喻:如

果說希特勒和他的納粹黨是病變的細胞,當時的德國社會和德國人是他寄生的宿主,

而英、法等國不在初期及時切除這病變的細胞,反而任由它吸收養分,促進它成長和

擴散,最終成為致命的毒瘤。

......

省略约 1 千字

......

儘管德國民眾是納粹專制統治的受害者,但是,他們並不是無辜的。儘管納粹用了各

種流氓、暴力手段清除了其他政黨,但是,它是被德國民眾投票選舉進入國會的。納

粹德國晚期出現了“白玫瑰”、施陶芬堡這為數不多的叛逆,然而在 12 年的黑暗統治

時代,大多數時候、大多數德國人是認同、接受納粹的,或者是沉默的。可以說當時

的德國民眾是納粹瘋狂集權專制、亡國、禍害全世界的幫兇,國破家亡也是他們應得

的報應。

假如——歷史是冷冰冰的,沒有假設。但是我們不妨假設:假如 1921 建黨到 1933 年

掌權,希特勒的一系列擴張特別是種族主義舉措、暴力行動受到魏瑪政府和法律的有

效制約和懲罰,假如他們得不到容克地主和工商界的支持,假如德國人對特勒的煽動

打問號、不認同納粹理論、反對納粹的種種非法暴行,他們會投票給納粹黨,將它推

進國會嗎?假如德國民眾不接受、不配合納粹執政後推行的種種專制集權統治、種族

清洗政策,甚至加以反抗,納粹統治能夠在德國暢行無阻嗎?毫無疑問,沉默的大多

數德國民眾是納粹的受害者,更是幫兇。“白玫瑰”英雄蘇菲.紹爾總結得非常到位:

“ 畢竟,有些人要做先驅,因為我們所寫的,說的,也被許多人認同, 但他們不敢像

我們一樣表達出來。 ”

神降下大洪水,懲罰崇尚暴行的、墮落的亞當的後代。納粹時代與魔鬼共舞的德國民

眾,遭到了神的懲罰。(待续)

—— 本站首发
本站刊登日期: 2022-05-16 08: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