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宪法法庭23日首次针对死刑是否违宪展开辩论,3到5个月内会宣示结果,可能依循同婚释宪,带来重大司法变革。此案由人权团体及律师为37名待决死囚提出,引起各界高度关注和辩论。台湾准备好废除死刑了吗?
根据大赦国际,截至2022年底,在全球190几个国家与政体中,已经完全废死的有112个国家,9国废除普通犯罪死刑,另外有23个国家虽然有死刑制度,但已有超过10年未执行,等于有144个国家在法律上或者实务上废除死刑。
55个持续执行死刑的国家多为专制极权政体,其中执行最多也最不透明的是中国、再来是2022年执行超过5百件死刑的伊朗,和196件的沙特阿拉伯。
台湾是保留死刑的55地之一,跟同为民主自由的美国与日本屡屡被拿出来讨论。美国50个州里面,持续执行死刑的大约10个,多为保守的南方州。根据去年11月公布的盖洛普民调,50%的人认为美国死刑应用不当,共和党支持者约8成支持谋杀犯人处以死刑,相较于无党派的5成与民主党支持者的3成偏高。
日本与台湾的民调都显示有超过8成的民众支持死刑。不过根据台湾国家发展委员会在2016年进行的调查,台湾民众被问到若以“终身监禁不得假释”作为替代刑罚时,支持度降为6成。另一方面,台湾民众对于司法信任度只有2成多。过去的调查显示,民调的问法,对于结果也会有显著影响。
2.台湾卡关“逐步废死”
台湾目前并无任何罪刑会被判唯一死刑,可以处死刑的罪行大约有50项。死刑执行是经由法务部长签署执刑命令之后枪决。2006年至2009年,民进党籍前总统陈水扁政党轮替到国民党籍的马英九任内,台湾并无死刑执行。马英九更在2009年签署“联合国两公约”,立院也通过施行法,公约本文虽未规定废死,但强调应限缩死刑执行,并以废除死刑为目标。
2010年,台湾法务部成立“逐步废除死刑研究推动小组”,时任法务部长王清峰公开表示不愿执行死刑,引发争议后下台;接任的曾勇夫恢复死刑执行,任内枪决21名死刑犯,续任的罗莹雪任内枪决了12名。2016年第3次政党轮替,总统蔡英文上台后,民进党政府曾暂停执行死刑2年,但2018年又重启死刑执行。
台湾目前有37名死囚,根据废死联盟,犯案时的平均年龄在30岁左右,多数只有国高中学历,超过半数第一次入监就遭判死刑。在近3成60岁以上的年长死囚中,年龄最大的是72岁的王信福,他仍有冤案死囚争议。唯一的女性死刑犯是林于如,也有证据不足和精神障碍判死的疑虑。
台湾在2013、2017及2022年三度进行两公约国际审查,国际人权专家都表明台湾政府应废除死刑,并在全面废除死刑之前,即刻停止死刑执行。然而台湾政府持续以死刑支持度未减,未达“民意共识”为由,在废除死刑上没有明确进度。2023年,台湾监察院下的国家人权委员会宣布要成立“逐步推动废除死刑并促进社会对话工作小组”。2024年,宪法法庭公告受理37名死刑犯的死刑释宪案声请。
3.台湾废死运动面臨的阻力
台湾主要在推动废死的是非政府组织“台湾推动废除死刑联盟”,简称“废死联盟”。根据其公开资讯,除了死刑的法律与个案研究,这个民间团体也关注被害人,并促进公众对话。
由于支持死刑的民意高涨,每每台湾只要有重大凶案发生,无论有没有牵涉到死刑,废死联盟便屡屡遭到指责,办公室电话被恶意打爆,工作人员也曾接过恐吓电话与信函,导致该联盟办公室在2010年曾被报道需要搬迁。
面对台湾政府一方面承诺“迈向废死”,一方面在社会沟通上没有作为,废死联盟曾表示感到无奈。法务部次长陈明堂曾在2022年两公约第三次国际审查会上直接说:“我们透过废死联盟林欣怡,他们要我们提供什么资料,我们都提供给他们,让他们来跟社会做沟通,避免政治上有不同见解的议员,说我们偏袒哪一边。”
台湾政治人物也遭批评把死刑议题当作“选票提款机”,在争取民众支持时,常把“反废死”作为选举支票,像是2024年台湾总统选举当中,国民党籍的候选人侯友宜就多次强调反对废死的主张,要求依法“该执行就要执行”死刑。民进党籍的赖清德则在辩论时表示:“台湾没有废死。”选后,死刑存废议题持续延烧,从人权议题变成政治攻防。
国际人权专家曾表示,除了爱尔兰以外,没有一个国家是以民意带动废除死刑;大部分的国家都是在政府领导下,先废除了死刑,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面,大众意见逐渐转变,跟同性婚姻的发展相似,因此有专家勉励台湾以同婚合法为例,以人权为宗旨,由政府带头达成废死的目标。